雲中都護府副都護不知何故在家中服毒自盡,雲中七個上折衝府,一夜之間,與安東都護府、安西都護府共七個折衝府進行了防地互換。
三日以來,每一個前往當日沛王府參加了婚宴的大臣,一個個正襟危坐在家裡,魂不守舍,不知道會不會突然間會有刑部、大理寺的人突然來敲門。
而一些並未與沛王走近的官員,則是利用這三日,在家中妻妾的陪伴下,飲酒作樂尋找靈感,準備以一首首絕佳的詩賦,來讚美長安的繁華跟祥和。
到了最後一日的下午,整個長安城,不等那可有可無的宵禁在暮鼓聲響起時,每個街頭的行人,已經變得比冬天樹木枝頭上的殘餘樹葉兒還要少。
白純無聊的坐在一邊,看著李弘蹲在地上,與幾個將作監的宮人,擺弄著地上一攤的小方木塊兒,各個聚精會神,像是對長安城這幾日的變換,一點兒也不曾察覺般。
“殺人不過頭點地,身為統治者,只有無能為力之人,或者是把控不住局面的統治者,才會以殺人這種下等的處政方式,來震懾異心之人,才會以這種方式求取一種和平。說白了,只有對自己不自信的人,才會以處死的方式來對待異己,當年先帝不恨魏徵嗎?死了之後挖出來鞭屍算不算?但魏徵沒死前呢?先帝見了魏徵不也得夾起尾巴當皇帝?允許朝堂有不同的聲音,但絕不允許有人覬覦江山社稷就對了。”李弘一邊跟將作監的幾個人擺弄著那些小方塊兒,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
而在麗正殿的正廳之內,除了白純以外,小雪等四個宮女,芒種等四個太監,紀王李慎、河南府尹婁師德、宗楚客、上官儀、裴行儉、崔元綜、李嶠等幾個官員,此時也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先帝當年發動玄武門之變,而後登基為帝,此事兒怕是用不了一天,就已經傳變了整個大唐了吧?但你們可曾見過先帝以殺人來堵天下之嘴?為何先帝玄武門之變後,不以殺人滅口這等方式來消除後患?因為先帝知道,就算是你把所有知情人殺了,此事兒也不可能不被傳出去,再者便是,先帝擁有強大的自信心,他相信大唐在他的統治下,將來他所要取得的成就,完全足夠掩蓋人們對玄武門之事兒的看法,所以啊,我又怕什麼?我就不能效仿先帝嗎?”李弘把一個刻著一萬的方塊扔給了將作監的宮人,示意他們再找找看,還有沒有多餘重複的,一副麻將裡,出現六個一萬,這要是打起麻將來,還不得讓龍爹跟龍媽打起來。
起身接過白純遞過來的溫熱毛巾,邊擦手邊看著眼前的一幫人說道:“都回去吧,此事兒就此作罷,無論是楊執柔還是楊思儉,還是其他人,可以治罪,但……都曾為我大唐的江山社稷出謀獻策過,沒有功勞還有苦勞不是,撤職、廢黜都行,但絕不可以死刑封天下人之嘴,嘴長在別人身上,就讓他們說去吧,也算是給我們一個鞭策。先帝在世時,一年都不曾處死一個囚犯啊可是,記得那是哪年來著?貞觀七年是吧,先帝可是很有魄力的赦免了四百名死囚回鄉一年,而第二年呢,不還是一個不差的都回來繼續受刑了?當然,此時的大唐與先帝那時不可同日而語,但此種事情,效仿一次又何妨?”
李弘神情輕鬆,在宗楚客等人的身上掃來掃去,只見這些官員各個小心翼翼的彼此互望著。
有些人還想要勸諫李弘,有些則是聽著李弘的話,不由自主的點著頭。
但這一次他們的到來,目的是出奇的一致,便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夠利用重典,來懲治這一批跟隨沛王謀反,或者是平時與沛王親近的臣子。
可讓他們失望的是,聽東宮裡的宮人說,這三日來,太子殿下沒有處置任何朝政,就是叫了幾個將作監的宮人,這些天一直在做這些木頭方塊兒。
上官儀、裴行儉、崔元綜等人再次互望一眼,彼此用眼神交換了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