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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自從劉承宗東征以來,他的老岳父李之茂就在想辦法活動,希望能把楊殿元調到河南去。
李之茂的脾氣、心性都比這個軟綿綿的女婿厲害得多,他在神木跟叛軍幹了好幾仗了,但是對此時的情況也束手無策,他倒是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讓女婿帶著女兒遠走高飛。
師襄想都不想,就選擇了後者。
師襄對此樂見其成,他招降楊國棟的時候就說了:“你別看我打不過你,不是因為我弱,而是我官位高、兵力不足、裝備不夠,真弱營寨就已經被你掀了。”
楊殿元的老家安嶽縣,在成都府和重慶府中間,李之茂本來把女兒許配給他,一方面是看重他的性格品行,另一方面這個家鄉好,比山東、北直隸、陝西、山西都安全,不說保護女兒也能避開危險地帶。
他在臨洮旅威望不足,這個旅的前身是明軍的蘭州營,所有人的人際關係都能追溯到三名千總韓瀛、張雲起、李祖德身上。
他昨天解決的就是這件事,不過眼下問題又來了:攻城,他很難以命令的形式讓楊國棟攻城——他們缺少火炮和攻城器械,攻城必然會有死傷。
可這個時候他發現段復興非常平靜,一點兒都看不見暴怒後失手殺人的懊悔和憤怒,反而還拍拍他,安慰道:“殺都已經殺了,楊兄就不要擔心我的家小,安心守城便是,乾州大城、銃炮兵糧齊備,事情大有可為。”
段復興像沒事兒人一樣,甩了甩鐵鞭上的血,隨手遞與跟在身邊的健僕單週,戴正烏紗帽,這才抬手朝城下一指,不屑道:“何況城外那些雞鳴狗盜之徒,殺我家小?他們不配。”
“就需跟要你楊國棟這樣能征慣戰的勇士聯手並進,你負責立功我負責求賞,咱們兄弟一道搏個封妻廕子的大富貴!”
楊殿元是四川安嶽縣人,一個非常符合文人刻板印象的舉人,個頭不高、儀表堂堂,文質彬彬、儒雅隨和。
一時間說話都結巴了:“這這這,段兄,你,兩軍交戰,你何苦殺他啊?就算不為己身計,也要為家小考慮,萬一城破,又當如何?”
他鞭殺使者是早有預謀,這跟來的是師襄的人、還是楊國棟的人沒有關係,不論到城下勸降的使者是誰,他都要叫到城上打死。
楊國棟剛皺著眉頭看過去,隨後就瞪大眼睛,極為震驚。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別說師襄沒見過,整個元帥府,除了過去林丹大汗的察哈爾部,還沒人見過仗沒開打就先殺使者的。
元帥府到現在就沒封爵那回事兒,封了些韃靼、瓦剌的爵爺,也只是單純給蒙古貴族稱號更名換姓,拿人家自己的部落當封地。
此時的師襄心中已有猜測,攻城恐怕不可避免。
早前他確實對守將不願開城獻降有所猜測,甚至希望段復興和楊殿元在城上說幾句狠話,氣一氣楊國棟,好讓他指揮攻城更加順利。
師襄人都傻了。
暴怒的楊國棟才剛把瞪圓的雙眼望向師襄,師襄就已經怒吼道:“擅殺帥府使者,城破之日段復興家小一個不留,楊國棟!”
“卑職在!”
師襄和楊國棟手裡就一副望遠鏡,倆人在城下激動壞了,甚至引來了臨洮旅另外兩名參將張雲起和李祖德,四名臨洮旅的指揮官都登上土山,靠望遠鏡輪流觀察城門樓上的勸降情況。
是鐵鞭。
就不說微乎其微的後金渡海而來,單是明軍兵來兵往,招遠就不安全,否則他何苦跑到陝西當官兒還把家小都帶來啊——在李之茂眼裡,山東是個比陝西還危險的地方。
可如今天大地大,哪兒還有安全的地方啊?
師襄這話屬於半真半假,倒是沒一個字是故意騙人的,只不過畫大餅的成分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