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河面上水汽蒸騰,岸邊則悶熱燻人,許多士卒們乾脆都跳進河水裡洗浴戲水來消解暑熱。
但他們多是北人,不習水性,便用繩索纏繞在腰間,因此河岸附近便常有一根繩索串聯數人乃至十數人的情景,彷彿一根根隨水流搖盪的水草,瞧著便有些滑稽好笑。
突然,河中傳來急促的鼓角示警聲,頓時便打破了這難得的一點午後閒暇時光。於此同時,岸上諸營與河陽南城中也都響起了招聚將士的鼓令聲。
河中浸涼的軍卒們紛紛著急忙慌的衝上岸來,昂首瞪眼向對岸望去,但在蒸汽的折射下所看到的河面都是扭曲的,更是難以見到對面具體情形。心中雖然好奇得很,但聽到那持續不斷的鼓令聲,也都不敢再繼續逗留浪費時間,忙不迭往各自營地中而去。
隨著鼓令聲響徹諸營,身著輕甲的宇文護在一隊將士們簇擁下快速走出南城,然後便策馬登橋,直往河洲的中潬城而去。
隨著後路援軍抵達,河橋兵力變得充足起來,宇文護便將他的心腹大將侯龍恩安排在河陽中潬城中晝夜警戒,監視對岸敵軍的動態。
“稟中山公,半個時辰前對岸敵軍突然有聚結之勢,並有舟船入河航行……”
侯龍恩將宇文護引入城中並登上觀景臺,指著對岸敵軍防線對宇文護說道。
中潬城這裡距離更近北岸,許多敵軍動態都能盡收眼底,宇文護一邊聽著侯龍恩的講解一邊凝目向北岸望去,便見到北岸河堤碼頭前已經有許多舟船下水,而且船上還不乏人影晃動。
“莫非敵軍是打算發起攻勢了?”
看到這一幕,宇文護便沉聲說道,轉又對身旁的侯龍恩說道:“再將此間防務巡察一番,確保失石充足,一旦敵軍逼近,即刻發起反擊!”
若在之前敵軍若是向此發起進攻,宇文護多少還要緊張一下,畢竟按照李伯山之前的說法,北岸仍然駐紮有數萬敵軍,而宇文護派遣巡河斥候靠近河線察望敵軍營壘與人員出入與此資料也都相彷。若是這些敵方守軍盡起來攻,也會給他帶來極大的壓力。
可是現在,敵軍分師南來的人馬被李弼率軍困阻在洛水以南、難以靠近河橋,而國中援軍大部隊也已經抵達,可謂是兵強馬壯。
敵軍早已經錯過了發動進攻的最好時刻,此時再來攻打,也只能是徒勞無功、枉送性命罷了!
故而宇文護在看到敵軍有此異動之後,心內也是波瀾不驚,甚至還有點想笑,對於這種送上門的戰功自是不打算放過,甚至為了接收更多,便又著員再調幾千將士趕來中潬城以據守反擊敵人。
正當宇文護忙於排程人事的時候,對岸的敵軍也有了新的舉動,眾多的船隻離岸出航,自河橋西面的河面上向南航行而來。
這些船隻大多規模不大,載員不多但卻吃水不淺,在河面上航速極快,很快便進入了河中即將抵達中潬城。而這時候,南岸諸營人馬也在沿著河橋源源不斷的向河洲增援而來。
“且、且慢!東賊這是要、他們是要燒橋!”
幾名沿河洲邊緣安排防務的兵長從漸漸靠近的敵船上發現了端倪,這些船上所載士兵不多,但卻裝載了許多柴炭膏脂等引火之物,在距離河洲一里多外的位置上繞行過河洲。
一俟這些船隻航行過了河流中線位置,船上的甲卒船伕便將小船引燃,然後便跳上左近負責接應的小船。那些火船雖然無人駕馭,但在水流的沖刷下仍在向前航行。
由於河洲的存在,黃河水流在這一位置本就被分為了兩道,南面水流繞過河洲自南段河橋下方向東流淌,自然將漂浮在水面上的火船向此沖刷過來。
“快攔下、攔下這些火船,不准它們靠近河橋!”
宇文護眼見這一幕也是頗感意外,忙不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