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退出殿堂之後,蕭圓正已經是渾身的冷汗,外庭秋風迎面拂來,只覺得遍體生寒。
父子間聚少離多、感情生疏,相處起來本就不甚親近,哪怕蕭圓正一直小心奉迎,但只要稍不如意,仍會遭到父親的訓斥乃至於杖打。
反觀其他兄弟們,太子與父親感情最為深厚,其他幾個少弟也因為年紀不大而被父親養在身畔、頗受寵愛,只有蕭圓正自己,在這個家裡彷彿外人一般。
心中的苦悶暫且按捺於懷,他也不敢將不滿的情緒流露出來,當即便按照父親的吩咐召集內苑親信仗衛,準備親自前往劍閣迎接魏使,希望父親能夠看在自己如此勤勉的份上不再計較之前的事情。
由於眾多的甲兵都被聚集在了城外的軍營中,留守城中的兵員本就不多,再加上蕭紀特別點明瞭此事一定要秘密進行、不能洩露訊息,所以也只能在內苑中抽調兵員了。
只是當蕭圓正在調集內苑兵員的時候又發生了一樁意外,原本他在兵簿上見到一支三百人的隊伍並沒有宿衛的任務,於是便籤令調使,結果卻直接遭到了帶兵兵長的拒絕。
先被父親嚴斥敲打一番,旋即就連一個區區的兵長都回拒自己的命令,蕭圓正心中自是憤怒不已,當即便著令僕員帶領自己前往看看究竟何人如此大膽、竟敢不服從命令!
很快僕員便將蕭圓正引到內苑一座柏殿前,殿前扎設著許多帳幕,內外正有幾百甲卒駐紮在此,正是蕭圓正調使不動的那支隊伍。
“你等……”
蕭圓正上前一步,呵斥的話語還沒有講完,一名兵長模樣的人便匆匆入前深拜道:“下官叩見大王!某等營卒因奉至尊所命,晝夜守衛瑞殿,不得離開,非是有意抗命不遵,敬請大王體諒!”
“瑞殿?正是那殿株繞節生花的殿堂?你等且先退下,我來入殿一觀。”
蕭圓正聽到這話後心中自是一奇,他是聽說內寢柏殿有殿柱繞節生花,如同荷花一樣嬌美可愛,也是他父親稱帝建制所依憑的祥瑞之一,但卻只聽過沒見過,當即便忍不住想要入殿一觀。
但駐守於此的甲卒們卻是一步不退,只道沒有至尊手令,不需任何人進入殿中,以免衝散瑞氣。
蕭圓正心中自是憤懣至極,但也不敢違反父親的命令衝犯宮禁,只能一臉不悅的退了出來,但在走出一段距離後,忍不住輕聲冷笑道:“王敦儀杖生花,非是良兆!”
幾天後,西魏的使者被西陽王蕭圓照秘密引入成都城內安置下來,與此同時,派往巴東的使者也返回了成都,並且帶回了皇太子蕭圓照的回覆:侯景之亂的確是已經被平定了,侯景也已經被殺,西魏方面所傳遞的訊息一切屬實。
“豎子竟敢、豎子安敢欺我!”
蕭紀得知這一訊息後自然是震怒不已,一方面自然是因為自己最為信任的兒子竟然敢欺騙自己,一方面則是因為叛亂被平定後,他後續一系列的盤算和計劃、包括已經稱帝的事實,都將喪失合法性!
“速去、速去!持我劍往,將那逆子首級取回!他怎麼敢、怎敢如此欺詐其父,如此害我……”
盛怒之下,蕭紀直將自己的佩劍解下投於地上,同時揮舞著拳頭大聲咆哮道。
殿內蕭圓正狀似恭謹的低垂著頭顱、但卻冷眼旁觀著父親的震怒模樣,如若沒有之前遭受訓斥,他怕是忍不住要上前撿起那佩劍欣喜領命了,但今卻謹慎的多,只是等待著想要看看是否還有下文。
很快,隨同使者一同返回的東宮官韋登叩拜在地並連連說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皇太子殿下之所以不肯據實以告,乃是另有苦衷。如今江陵鎖困峽口、片木難出,與我已成勢不兩立之態,無論賊定與否,兩鎮終難兩安。江陵有俯瞰江南之勢,但我蜀中卻四面閉塞,如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