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其義子便直接自殺追隨,後來也有一些武川舊部回到賀拔經緯兄弟那裡,朱勐等至今仍然追隨他的,則就是賀拔勝從江東帶回的,本身就不屬於鎮兵。
所以鎮兵排外其實是他們內部的一種特殊的道義核心與精神文化,越是底層的鎮兵越認同這一點。
皮景和雖然少壯驍勇而獲得高歡賞識而闢為親信,但因並非鎮兵出身,所以管控不住分派給他的人馬,甚至在投降之後、原本的部下還要射殺他,可見除了官職本身之外,並沒有構建起其他的認同。
這些鎮兵雖然不服管,但戰鬥力也著實可觀,之前皮景和率出的那五百騎兵因是追擊劉阿七所部稽胡而並未披掛精良甲防,李泰所部以眾擊寡更兼武裝精良,廢了一番手腳仍然沒有將他們全殲,可見難纏程度。
至於城中暴動的這些稽胡則更可憐,城中留守僅僅只剩下一百多名晉陽兵,而暴動的胡卒士伍卻有一千三百多人,結果是用傷亡近半的代價才殺光了這些鎮兵。
對此李泰也不由得心生感慨,那就是六鎮兵變這些老兵們只要不死乾淨,那天下就休想統一。
因為這些鎮兵戰鬥力強悍的同時私曲性質實在太強了,哪怕威望強大之如高歡,從爾朱氏手中將他們解救出來,又帶領他們打敗了爾朱氏從而建立晉陽霸府,可若講到忠心,這些鎮兵仍然效忠各自將主,高歡還要排在後面。
忠誠度高、戰鬥力高,乍一看這種人馬實在是太饞人了,但私曲性質濃厚使得他們本身骨子裡就帶著一種分裂基因。
高齊政權雖然取代東魏,制度建設看起來也很美好,但其實由始至終都沒能完成從霸府到中央政權的轉變。晉陽兵是高歡留給後代的一個豐厚遺產,也是貫穿北齊始末的一個負累。
當然,這些情況都不是李泰需要考慮的問題,比較讓他頭疼的是東魏兵戰鬥力的確是強,若是全無策略、就這麼一路莽到晉陽的話,極有可能會折戟半途啊。打這些鎮兵跟稽胡那種水貨,的確不是一種感受。
攻克烏突城後,李泰即刻便傳信回去,著令韓果率領三千人馬速速過河入駐烏突城。此城乃是東魏在呂梁山西麓的最大戍所,並且也關乎他們一行人的退路,自然不放心讓稽胡人馬防守。
他今掌握的人馬,除了三千隴右健兒,還有從去年便駐紮在魏平的三千多名故曲,若有需要的話,短期內黑水防城還能調集兩千多人馬北上增援。再加上韓果也在東夏州聚集了兩千多州兵,意味著他能在此投入一萬出頭的兵力。
如果不想攻破晉陽並長時間佔據下來而只是搞事情的話,這些兵力自是充足有加,但如果想用最小的代價去獲取最大的戰果,那麼路線和計劃仍需認真斟酌一番。
皮景和之前在戰場上險些射死李泰,如今被俘投誠過來,也是心有餘季,為了將功補過,對於自己所知的東魏情報也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泰見這傢伙如此態度誠懇,也不由得暗笑老大哥這是啥眼神、就選了這種人做自己的親信都督?但一想到高歡還給爾朱榮做過親信都督,他便也釋然了,哪個的盧不是老大的心肝小寶貝呢?
按照這皮景和的供述,除了烏突城外,東魏在此間雖然也設定了其他的防戍據點,但絕大多數都沒有直接的駐兵,而是由當地豪強鄉曲駐紮並接受烏突城主的管束。
嚴格說來,烏突城僅僅只是監視此邊稽胡動態的一個耳目所在,東朝真正用以防備稽胡暴亂的地方,一個是烏突城北面的嵐州秀容城,此本爾朱氏故居,六州鮮卑之中的恆州也僑置此境,常年駐紮著上萬晉陽兵。
另一個則就是呂梁山東麓南側、位於汾州西河郡境內的六壁城,此間多年以來便是防控離石諸胡的重鎮,又先後僑置了蔚州、靈州等於境內,駐紮的人馬較之秀容城還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