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蘅做不得你的面首,朕的好公主,先收收心。」
他神色痴迷不知在想何事,趙絨不敢攪擾父皇想事,抹了兩把淚告退。
御書房再度恢復靜謐。
趙潛逗弄金絲籠裡的雀鳥,眉心一擰生出疑惑:做了這些年,怎還不見貴妃有孕?
珠胎暗結,方為毀壞兩府婚事確鑿的因。
池蘅年紀輕輕,最是貪歡的時候,兩年多種不出一個孽胎,是太謹慎,還是不到緣法?
他沉聲問道:「道長,愛妃身子近日可好?」
……
榴花宮。
大批的賞賜流進來,貴妃娘娘看也沒看,梅花糕入口,清冽香甜,她吃了一口,思緒便飄回記憶裡細雪靡靡的【道山】。
「阿姐,嘗嘗嘛,阿泠親自為你做的,好阿姐,嘗嘗嘛,求你了……」
七八歲的女孩搖晃另一白袍女孩的衣袖,惹來一道白眼:「我在悟道,不想吃你的梅花糕。」
「哼,悟道悟道,你腦瓜殼子裡除了悟道還有什麼?你放我一個人在這雪山,既不理我,當初為何要把我帶回山上?不如讓我死了,屍身被禿鷲吃去、被烏鴉叼去、被豺狼毀去,也好過我在你身邊,你卻不嘗我的梅花糕!」
「……」
她牙尖嘴利,一塊梅花糕而已,不嘗就不嘗,怎麼連自己都咒上了?
【道門】中人通道,信天意,年長的女孩總算睜開眼,冷著小臉「呸呸」兩聲:「胡言!誰準你這麼說話的?」
她嘴裡振振有詞,嘀嘀咕咕又在唸一些薛泠聽不懂的經文,完畢,她長籲撫胸:「好了,童言無忌,上蒼不與你計較了。」
她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小大人一般,素日繃著臉維持道門大師姐的威嚴,薛泠氣她可氣,乾脆賴在她懷裡:「哎呀,渾身沒勁兒,要阿姐抱抱才能起來!」
阿姐抱著她,身子是暖的,眉眼漸漸帶笑,不大的人,那張臉無疑是薛泠見過最美的。
彼時她尚且不懂『姜』這一字意味著什麼,不懂歲月無情,責任與背負,只以為她和阿姐會長長久久,永遠依偎下去。
【道山】的雪比任何時候都要乾淨,【道山】的梅花比任何地方的梅開得都要凜冽。
薛泠陷在回憶裡眼睛不知何時暈紅,她「呸呸」吐出嘴裡的梅花糕,表情甚是嫌棄:「難吃!」
怪不得那人不喜歡吃。
她一頓悵惘,望著虛空神情不可捉摸。
「娘娘,這是大監遞來的禮單。」
薛泠意識迴轉,漫不經心地接過那燙金的帖子,一目十行看下去,笑出聲:「皇恩浩蕩。」
說是皇恩浩蕩,語氣可謂諷刺鄙夷。
宮人習慣了她無法無天,縱是趙潛都習慣她視皇權如泥土的輕賤蔑視,可誰讓她生得美呢?
她做任何事,都值得被原諒。
禮單儘是一些滋補之物,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身子空耗和沈家那位姑娘似的。
這是急了啊。
急著要她和阿蘅兔崽子生小崽子了啊。
趙潛……
呵。
蠢貨!
……
難得天晴了一陣,走出宮門上空再度落起雪。
宮門口沒沈家停留的馬車,池蘅鬆口氣:她還真擔心婉婉逞強跑來接她。這破天氣,冷得人骨頭髮僵,還是能少出門就少出門。
她搓搓發涼的指尖,行走間體內運轉純陽真氣,不消片時身子暖融融,腳下踩過的積雪每落下一個腳印都有消融的趨勢。
年少有為,光是這身內功,同輩拍馬難及。
手裡拎著貴妃姐姐送的茯苓糕,池蘅坐上池家的馬車,沒回府,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