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知道自己想歪了,可前日赫連齊的表現太過明顯,他實在無法相信那個“認錯人”的說辭。
聶沛瀟心中有些煩躁,連忙揮退胡思亂想,再問馮飛:“赫連齊有什麼動靜?”
“昨日酉時,赫連大人前往流雲山莊拜訪出岫夫人,結果直到深夜離去,兩人也沒見上面。”馮飛頓了頓,又補充道:“流雲山莊傳出話來,說是出岫夫人交代過了,以後凡是赫連大人前來拜訪,一律避見。”
“一律避見?”聶沛瀟喃喃重複,不禁蹙眉反問:“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出岫夫人這麼迴避?按理說,她不該如此……畢竟赫連氏世代公卿,門中文武輩出,赫連齊又是長子嫡孫,日後必然會是一族之主。”
馮飛聞言搖了搖頭:“這恐怕要問出岫夫人本人……以屬下對這位夫人的瞭解,她在處理家族庶務上雖然強硬,但對待外族還是很知禮數的。”
聶沛瀟點頭附和:“正因如此,我才覺得奇怪。”這事兒他若不弄明白,真是覺得如鯁在喉。赫連齊、出岫夫人……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究竟有什麼舊怨?或者不是舊怨,而是舊情?
聶沛瀟越想心裡越不舒坦,便對馮飛道:“你下去罷,我自己想想。”
馮飛領命告退,剛出了膳廳,卻與府中管家擦肩而過。他刻意慢下腳步,只聽管家進了膳廳對主子道:“殿下,離信侯府當家主母出岫夫人求見。”
出岫夫人來了?真是無巧不成書。馮飛幾乎能猜到,自家主子定然又是歡喜又是抗拒,要再繼續掙扎一陣子了。他很想笑,但也只能忍著,果然聽到主子的聲音帶著幾分忐忑:“快請夫人上座……替本王更衣!”
這哪裡還是人前高高在上、風流倜儻的誠郡王?馮飛強忍著笑意,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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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盞茶後,聶沛瀟換了一身繡金紫衣來到待客廳。還沒走進廳裡,便一眼瞧見出岫夫人的渥丹容顏。她今日仍舊白衣勝雪,顏色雖素簡,但煙紗羅裙層層疊疊,繁複端莊又不失體面。淺綠色的袖口繡著精緻花紋,針腳細密還攙著金線。遠遠望著,便如翠色慾滴的葉子上託著一朵白芍藥,美得恍若天上仙子。
難怪,就連眼高於頂的離信侯也會把持不住……出岫夫人的確是美,但並不流於表面,那種深入骨子裡的氣質才是真正吸引人的,時而端莊、時而嬌媚、時而清妍、時而緋豔。
“雲無心以出岫”,一想到她這個名字的出處,聶沛瀟便覺得心頭酸澀,又兼苦悶。
此時此刻待客廳內,出岫娉婷而立微微抬首,正對著匾額上“紫氣東來”四個字怔怔出神。事實上她對這種字型並不陌生,很久以前,有一首名為《朱弦斷》的詩便是這種草書,雲雷變幻、筆走龍蛇,與這塊匾額如出一轍。
想到那首詩,出岫不禁清淺一笑,落在旁人眼中便如一副絕世畫卷,作畫之人擁有神來之筆,畫的是仙子偶落凡塵。聶沛瀟在外看了半晌,見出岫夫人依舊微笑出神,才率先輕咳一聲,雙手揹負邁入廳內:“夫人大駕光臨,本王不勝榮幸。”
出岫這才回過神來,對聶沛瀟盈盈一拜:“妾身冒然來訪,還往殿下勿怪。”
這一句令聶沛瀟無比心情舒暢,他大馬金刀地坐上主位,又對出岫伸手相請:“不知夫人有何事需要本王效勞?”
“效勞可不敢當。”出岫掩唇輕笑,示意竹影將禮盒送進來:“妾身此次來訪,是有兩件事。其一,敝府無意中尋得一管絕世好簫,想請您笑納。”
出岫話音未落,竹影已將禮盒奉至王府管家手中,再由管家送到聶沛瀟手邊。聶沛瀟接過錦盒並未開啟,只按在桌上回笑:“夫人太客氣了。”
“您吹得一手好簫,世所皆知。這玉簫妾身留下也是無用,不如為它另覓良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