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沛瀟並未回話,下了兩個臺階之後,他又忽然站定轉身,對雲想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容本王無禮問一句,夫人當真受辱了?”
“怎麼?殿下不信?”雲想容語中帶著一絲隱晦笑意:“馮侍衛難道還會騙您不成?”
“馮飛自然不會騙我。”聶沛瀟面沉如水:“但你會騙他。”
“殿下多慮了,我沒騙馮侍衛,他也沒騙您。”
聞言,聶沛瀟只長嘆一聲:“那夫人真是太可怕了!心性竟然堅毅至此,這般遭遇還能演出戲來。”
“所以我對沈予,勢在必得。”雲想容萬分平靜地笑回:“殿下應該慶幸,倘若不是我,沈予早和出岫雙宿雙棲了!”
聶沛瀟沒有再往下接話,連一句告別之語都沒出口,轉身沉默離開。
雲想容一直目送他走出院落拐角,才冷冷一笑:“偽君子。”言罷回屋關上房門,吹燈入睡。
直至這座院落再次恢復了詭異與靜謐,出岫才從牆後緩緩走出來,面色無波地返回住處。
這一夜,註定有人無眠。
第255章:繁華過後成一夢(一)
翌日,出岫的咽喉更加紅腫,就連用膳都難以下嚥,只能進些流食。大夫診後說是高熱剛退,脖頸又受了狠掐,內熱外傷交織所致,並無大礙。
聶沛瀟卻是擔心得不得了,生怕出岫無法適應“口不能言”的日子,他並不知道,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出岫失聲過。
對於出岫本人而言,她反倒慶幸自己暫時無法說話,因為撞破昨夜之事後,她不曉得該對聶沛瀟說些什麼。再次以紙筆進行交流,她以為此法甚好,文字無情無緒,不會令人覺得尷尬。
她再也不奢望能找到第二個雲辭,可以全然看懂她的口型,明白她的手勢……
吩咐丫鬟準備好了筆墨紙硯,聶沛瀟走到出岫屋內的書案前,笑著對她道:“大夫說至多三五日,你便能開口說話了。這幾日暫且委屈你,以筆代口罷。”
出岫面色無波地點了點頭,蓮步輕移走到書案前,提筆寫道:“殿下差人知會雲府了嗎?”
聶沛瀟沒想到她寫出來的竟是這一句,一時有些失望,但還是如實回道:“昨日已差人快馬前往煙嵐城,算算時辰,此時雲府應該知情了。”
出岫聞言倒也不見喜色,下筆再道:“多謝殿下救命之恩。”
聶沛瀟本不想開口詢問,可經過昨夜與雲想容一番密談,他也有意試探出岫的意思,便隱晦地道:“威遠侯夫人如今的狀況,恐怕不方便回去……否則事情會鬧大。”
出岫清麗的眸子輕輕一眨,似在斟酌什麼。她垂眸沉吟的樣子很美,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微黯的陰影,襯得整張容顏都生動起來,端莊又沉靜,絕色而傾城。
聶沛瀟看得有些痴了,心底漾起陣陣漣漪,更兼出岫的髮香縈繞鼻息,只覺得無比心曠神怡。然而這種愉悅感並未持續很久,他已被出岫寫下的另一句話壞了心情——
“想容留下,我回去。”出岫的瘦金字型撇捺鋒利,好像藏著一套武功心法,一筆一劃都是暢快淋漓、割金碎玉。
“什麼?”聶沛瀟見字很是意外,甚至可以說是吃驚。他未曾料想到出岫會有這個心思,竟是執意要回雲府?!那如此一來,他與雲想容的商量豈非白費心機?
想了又想,聶沛瀟試圖挽留:“你若走了,那威遠侯夫人她……”
“我會派人前來照顧。”出岫緩緩寫下這個人選:“想容的生母,雲府二姨太。”
聶沛瀟恍然之餘,又是一陣懊惱。事實上倘若雲想容真的失常,由花氏前來照料的確更為妥當,出岫這個提議並沒有錯……可事實錯就錯在,雲想容是裝瘋賣傻,而昨夜兩人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