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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想起她大病初癒,也不欲強迫她,唯有慢慢來:“我不是一個強人所難的人,也不是處處留情的人。出岫,你很清楚。”

聞言,出岫幾乎要將一張臉埋在雙膝之中,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只是表達我的想法而已。”他緩緩伸手撫上她一縷漆黑豐盈的青絲,亦不再多言。

出岫仍舊埋首,不說話,也不抬頭。

雲辭望著她過於自我保護的這一個姿勢,蜷縮在榻上,埋首雙膝之間,無疑是在逃避,不敢面對。出岫這個樣子,令雲辭想起了叢林裡的小獸。受過一次傷,便對異類擺出防備的姿態,倘若情知不敵,它們會坐以待斃。

“你在彆扭什麼?”雲辭低聲地探問:“還是說,你心裡有放不下的人?”這一句,他曾在追虹苑問過她,而如今同樣一句話,他才曉得,自己兩次問出口,其實是同一個意思。

雲辭有些害怕會從出岫口中聽到“赫連齊”三個字,但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可怕,那是她遇上他之前。

奈何出岫還是沒有半分回應,只是雙肩已開始微微聳動。

雲辭見狀輕蹙眉峰:“你哭了?”心中頓時有些疼痛,又嘆:“是我逼你逼得緊了……你好生休息,我會等。”

雲辭這番剖白力如千斤,字字烙印在出岫心底。是悲?是喜?喜的是她並非一廂情願;悲的卻是她寧願自己一廂情願。

要如何開口,對他提及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她曾將身心交付過另一個男子,又被生生辜負,這樣的話語,她難以啟齒。

也許人都是自私的,她寧願拒絕他,寧願不回應,也不願將自己齷齪的過往說出來,去面對他失望、嫌惡、甚至是後悔的神色。

就這樣罷,直白地拒絕,不讓對方抱有任何幻想。至少,他還會念著她的好,記取她的美;至少,她還是他身邊的奴婢,能一心一意守著他。如此,足矣。

明明彼此有意,卻要生生斬斷,這番疼痛,痛過剜心。

多麼悔恨曾經對別人輕易相許,讓那些幾近灰飛煙滅的往事來阻隔眼前。輪到真正那個值得刻骨銘心的人出現,卻只能捧著自己破碎的心,以及心上的四個字:

相逢恨晚。

耳畔響起輪椅的轆轆之聲,應是雲辭離開了這間屋子。至此,出岫才敢放聲大哭,卻仍未抬頭,彷彿是要將失聲期間的默默淚水一併哭回來一樣,聽著自己的哭聲,有一種慘痛而又殘忍的安慰。

出岫肆無忌憚地哭著,直至將雙膝間的薄衾哭得溼透,才改為啜泣,繼而抽噎,最後,抬起頭來。

眼風瞥見一抹熟悉的白影,來自一個熟悉的人。出岫尚未及反應,已被雲辭一手鉗制住下頜,不讓她有機會再埋首於被衾之中。

他竟沒有走!自己竟是被騙了!說不出是羞憤還是氣惱,出岫的眼角還掛著淚痕,望見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只覺無顏面對,唯有緊閉雙眸。

溫熱的手指輕輕拂面,為出岫拭去滴滴淚痕。雲辭知她著惱,只得低聲解釋道:“我若不出此下策,只怕你永遠也不肯抬起頭來。”

出岫依然不作理會,只是那抽噎一頓一停,止不住地令她胸口起伏。

雲辭修長的手指緩緩劃過出岫的長睫,沾溼了一指水痕,宛如南熙三月的煙雨,可將天水染成碧色,晴空如洗。

“你若當真對我硬得下心腸,為何方才哭得那般傷心?”雲辭的質問輕輕淺淺,卻能蠱惑人心:“至少也要讓我知道,你為何不肯回應?”

出岫執意咬唇,闔眸,無動於衷。

雲辭好似極為無奈,嘆道:“你要我說什麼動聽的話來哄女孩子,我還當真不會說。這下可難倒我了。”

彷彿自說自話一般,雲辭看著出岫,繼續道:“就不肯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