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問任何一個官員,肯定都是寧可當按察使,也不願意當布政使。
因為當按察使,意味著未來還有無限可能,可以平移為三品巡撫,侍郎也不是不能想。
但要是當了從二品布政使,就基本沒有上升空間,只能養老等退休了。
在理論上,布政使之上只有尚書了,但也真就是理論上了。
一個普通布政使若想進位尚書,就要同時力壓二十幾個巡撫、南北兩京二十幾個侍郎,這難度是地獄級的。
所以布政使確實最沒奔頭,大都只等著退休。
但是戴光啟還是不明白,林泰來說這些幹什麼?難不成還想拿“致仕”來威脅一位布政使,那不是搞笑麼?
林泰來語重心長的引導說:“既然方伯早晚都要致仕,何不用致仕來換取一點東西,比如子孫的富貴?”
戴光啟抬起了頭,臉上緩緩的現出疑惑,自己致仕和子孫富貴有什麼關聯?
林泰來強調說:“我再重複一遍,只要你在合適的時候主動認罪,承認科場舞弊就行。
到時朝廷所施加的處罰,無非就是勒令你致仕,你又能有什麼損失?對你而言,不過早幾年致仕而已。
但是卻可以博得我林泰來的友誼,換取子孫的富貴!”
心裡受到巨大沖擊,戴光啟失聲道:“閣下此言當真?”
林泰來拍著胸脯說:“我林泰來以信義立身,人稱今布,布就是一諾千金的季布!
朝中吏部王尚書、戶部於尚書、兵部葉尚書、工部陳尚書都可以作證!”
說到這裡,多年積累的政治信譽,終於發揮出了作用。
戴光啟思前想後一番,咬牙道:“雖然不知九元君最終目的何在,但我可以認罪!”
林泰來便安撫道:“本意非為你,而為臬臺瀆職也。”
這就是稍微透露了一下思路,免得戴光啟再胡思亂想——真正目的是按察使鄒學柱,對你並不會從嚴處置,最多就是勒令致仕,你大可放心!
送走了戴光啟後,林泰來對左右問道:“鄒臬臺可曾來過?”
左右答道:“未見其來造訪。”
林泰來又問:“可曾送了程儀?”
左右答道:“亦未見送來。”
林泰來冷哼道:“連規矩都不懂,那就不要責怪別人整治他了!”
黨爭歸黨爭,但別人路過時連土特產都不送,挨收拾也活該!
然後林泰來繼續與守巡道官員談話,有右參政於達真、按察副使李廷謨等人,但沒有太多深刻印象。
最後林泰來又把左參政李維楨叫了過來,告知說:“後日我就離開開封,繼續返鄉。”
李維楨吃了一驚,似乎只是起了個開頭,什麼事情都沒辦成,怎麼就要走?
於是就懇求說:“望九元君扶上馬,送一程?”
林泰來卻道:“已經給你指明瞭方向,路也都給你鋪好,該打招呼的也已打過,具體操作就交給你了。
等扳倒了鄒臬臺,你自然就可以升職!
但若在有人配合的情況下,你還是扳不倒鄒臬臺,那就說明你確實沒有資格升職!”
此後林泰來也就不多說什麼,揮手讓李維楨自己籌備去。
如果收拾個按察使還要自己親自動手,那栽在自己手裡的部院大臣就太不值錢了。
林泰來準備離開的訊息傳出去後,河南省眾官都感覺很意外。
林泰來繞路南巡的目的,眾人大概也都能猜出一二。
原本都以為,林泰來會趁著形勢大好,在開封多逗留幾日,完全沒想到說走就走。
於是在接風宴後,只隔了一天,巡撫周世選又匆匆組織了送行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