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鐵木真的話,汪罕立刻察覺到了鐵木真的考量,厲聲說道:
&ldo;鐵木真孩兒,莫非你認為我已經老朽無用了嗎?此事非我親往,終究是不能完成!這個草原上,只有我最瞭解札木合,只有我去,才能取勝!要相信一位老人的經驗!&rdo;
鐵木真還想堅持自己的意見。然而,還未等他開口,汪罕的兩道灰白色眉毛激烈地抖動著,濟之以嚴厲的口吻道:
&ldo;好不容易得來的勝勢,我們不能隨意丟棄!我更不想從此失去你這個孩兒!別和我爭,把札木合交給我,你去攻打泰亦赤兀惕人吧!他們還在威脅你的後方!&rdo;
話已說到這種地步,鐵木真也只得順從於汪罕。當下,兩軍分兵,汪罕向東北方向追擊札木合,鐵木真則回師斡難河源,全力對付他的宿敵‐‐泰亦赤兀惕人。
在泰亦赤兀惕諸部中,最為鐵木真所痛恨者莫過於當年捕他於不兒罕山並給予他帶枷示眾之辱的塔兒忽臺。至於其他的泰亦赤兀惕人,鐵木真出於對他們的祖先俺巴孩汗慘死的同情,只要不是站在敵對立場上,也並無將其斬盡殺絕之心。因此,他揮兵長驅直入,拼力追逐著塔兒忽臺的隊伍,如蒼狼追逐血食般,決心乾淨徹底得消滅這個曾經給自己一家帶來無邊痛苦的野心家以及他的追隨者。塔兒忽臺對此也深有覺悟,自闊亦田戰場逃出後便立刻帶領自己的部落在草原上四處遊蕩,躲避著鐵木真那復仇的烈火,同時派出使者向其他泰亦赤兀惕部落求援。就這樣,鐵木真與塔兒忽臺之間展開了一場生與死的追逐。直到秋天,鐵木真才將塔兒忽臺的部隊包圍在月良兀惕禿剌思(2)地方。雙方夾斡難河列陣,展開攻防戰。
鐵木真採納了速不臺提議的戰法,將佔據優勢的兵力全面展開,形成包圍網,以抽絲剝繭之勢逐次侵消泰亦赤兀惕人的圓形防禦圈,然後合力向中央的塔兒忽臺本陣壓縮,務求畢其功於一役,一勞永逸得解決這個困擾自己多年的死敵。戰事一開,日夜不絕,受困的泰亦赤兀惕人也抱持著不勝必死的覺悟,拼盡全力抵抗著。直至第三天下午,鐵木真的部隊才最終控制了整個戰局,蒼狼的牙齒已將塔兒忽臺的喉管牢牢鉗住,令其動彈不得。
正當此時,戰況突變,泰亦赤兀惕人方面出現了新的援軍。援軍來自與塔兒忽臺同族的另兩名曾經參加過札木合聯軍的部落首領‐‐阿兀出把阿禿兒和豁敦斡兒長,他們在闊亦田戰場上逃生後,回到本部整頓兵馬,觀望著草原上的態勢。這次,在收到塔兒忽臺的求援後,決心再次與之聯合起來,以拯救泰亦赤兀惕一族的命運。不過,他們也並非全無私心,因此在開戰之初採取觀望政策,打算在鐵木真消耗掉塔兒忽臺的部分實力後再出兵相助,以便於今後由他們來掌握族中的主導權。因此,他們才遲延至塔兒忽臺力不能支之時,才突然出現在戰場。
客觀的說,鐵木真在這一仗中確實對此突發的變數估計不足,忽略了泰亦赤兀惕人執著抗爭的精神之強大,導致全軍陷入了苦戰。但是,他臨危不慌,立刻親自帶領者勒蔑所部的親衛隊衝上陣。他騎著那匹貫乘銀灰騸馬在戰場上來往賓士,忽而率先殺入敵陣,救出已方某支受困的兵馬;忽而出現在某一支士氣低落的部隊面前,用宏亮的聲音鼓舞他們振作起來;忽而出現在受傷士兵的身邊慰問他們的傷痛,組織人將他們搶救下去……在他的勇氣與魅力的帶動下,蒙古軍勢復振,重又與泰亦赤兀惕軍展開激戰。至日落時分,泰亦赤兀惕人重新熾燃起來的戰意已經被完全壓制了下來。
眼見局面重新穩定了下來,鐵木真剛剛鬆了口氣,他坐下的戰馬驀得發出一聲哀鳴,頹然臥倒在地。幸好鐵木真時刻保持著警惕,憑藉敏捷的身手甩開馬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