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身為陳宮舊人的呂守來投蕭泓,而小六卻實誠地把他交給了長兄。而其後,自己為證著對兒子的信任,也未將提過要尋簡懷的呂守控在手裡。而是大方地放手讓他們兄弟之間自行協管。
初夏暖融的陽光斜斜地照過寬大書案,桌後年輕男人的側顏被勾上了一層淡金,提筆著墨,異常的專注認真更增了漸已成熟的魅力。
“澤兒!”,倦靠在羅漢榻上的蕭睿合攏上手中的一本奏章,笑對上正為己分憂的嫡長子。低語道:“按著信報,小六應該今天就該到了洛京吧?”
“是!父王記得不錯,明允是在今日會到。想必,現在已將至西郊了。”,蕭澤放下毫錐,迅速地站起身來,轉向父親恭敬相答。
“我還以為今早你會與婉兒一道去接他呢!”,蕭睿的嘆聲帶著點淡淡的遺憾,“好久沒見了那臭小子了。”
“六弟一路隨員輕車簡從。想來是不欲張揚。再者其他幾個弟弟來京之時,都是先駐城外,再報請次日入城陛見的,總不能讓明允壞了規矩。”
“陪他一道住到金穗園也好!”;蕭睿未加指稱的在唇間輕念一句,不知說要陪著蕭泓的人是蕭澤還是長女蕭婉。
接著,他的目光順著蕭澤稍顯歉疚的眼神往桌案上一瞥,搖頭笑道:“我們爺倆都太忙了,也就只能由他自便了。”
蕭澤對父親體貼的理解很是感激。輕聲附合地笑勾起了嘴角。
隨意地又說過幾件朝中的大事小情,蕭睿睏倦地抬手打了個呵欠。將手邊的幾本摺子大咧咧地往蕭澤的懷裡隨意一扔。
“我老了!眼花!”,仿若倦意上頭的景王殿下索性在榻上側臥對窗,枕著瓷枕閉上了雙眼,啞聲低語道,“蕭濟民,只能辛苦你忙著了!”
“父……王!”。蕭澤呆立著愣了一下,接著道,“兒臣遵命!”
坐回椅上的年輕男人深吸了口氣,不一會兒,靜室之內重又響起了冊頁翻動的沙沙聲響。
想要如何?讓他跪地直陳。曾暗窺父意猜忌兄弟?又或者自己根本就是疑心過甚,無辜牽怒著一向信重的長子?
窗格綃紗透進的淡光固執地在眼珠子上留存著一片驅散不掉的模糊光斑,蕭睿抬手揉了揉發澀的雙眼,直覺著自己可能真的已經有些老花了。
所以見了日暮夕陽,也開始會開始傷感了……
“只懂得愚孝的臭小子!”,珠蓋玉翠的儀車停在洛京西郊十里折柳亭,端坐在車中的蕭婉扭著手指憤聲罵著不給面子的大弟。
坐在四周憋悶的車中,並不符著蕭婉的個性。再往深裡說,她來京本就是委屈著自個兒。
一來,一雙子女能跟著外祖家水漲船高,在洛京得了更多的好處自是更好。再者,一向認為自個兒強悍無比的蕭婉自覺要來京為同受無辜之害的弟妹周曼雲撐腰,打抱不平。
小弟蕭泓是自小護慣的,而今,蕭婉也就自然而然地要將周曼雲納在自己其實也並豐密的羽翼之下。
跟著蕭泓來京的周曼雲勢必要跟著蕭家的一堆兒女人住到金穗園,而想到母親和弟婦實有過節的蕭婉卻是想先下手為強,把人接到梅塢與她同住。
大弟蕭澤若能站在自己一邊,為蕭泓夫妻找個說法最好,但顯然,眼下的情形不免讓蕭婉暗忖蕭澤已盡受了母親影響,半點不講了友悌。
得了富貴就忘了根本的怨聲還匝在心頭,蕭婉就聽到車外的侍女俯窗相報,說是亭邊有個道士接近,問是否要使人將他驅走。
車窗簾暗挑,蕭婉透著窗縫看見了一個在不遠處匹馬單騎的道士,看著年紀大約不過三十,青色道衣迎風飄然,牛心道髻簪著一截黃楊,眉目俊逸,隱隱透著股子仙風道骨的出塵之意。
自己也是立意要做女冠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