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保寧侯府常行的春會嗎?洛京城郊有名的挽晴園,外院自有京中各府的俊彥才子。內宅也多淑媛麗人,雖說設著內外關防,但那時孩兒還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因此即便在兩邊跑動著,也多無礙。
我記得有一天時近黃昏,我奉孃親之命去尋了爹爹,轉到枕霞閣,就聽到了秋蟬表姐的哭叫聲。那聲音尖細刺耳,古怪至極……我走近看著。就見個男人半褪下裳壓在她身上,表姐好象看著我了,一直哭著對我伸著手,我剛想衝去救她。爹爹你就從背後捂住我的嘴將我一把拖走。”
“我若說當時也是偶遇,急急將你拖走是為了避禍,想來你也是不信的。不過。你可是喜歡謝秋嬋?”,周顯長嘆口氣。輕聲問道。周柏口中的謝家秋嬋表姐那時應當也不過是十三四歲,比周柏稍大著一兩歲。想著周柏常恨未能娶了高門女。周老太爺難免一問。
“喜歡?”,周柏嗤地一笑,搖搖頭道:“那事我後來也忘了。只是過了三四年,我收用身邊的丫鬟被你查了出來,罰我在大太陽地裡跪了一天後,我才又記了起來。原來,男人無權無位之時玩女人要受罰,可是強了謝秋嬋的那人因為身份不同,事後被記下的兩個字卻是臨幸。”
“原來如此!你若說你心慕著謝秋嬋才有了後來的荒唐,老夫說不得還敬你有著三分痴情。”,周顯睏倦地合上了雙眼,唇邊冷笑。周家父子說到謝秋嬋正是孝宗時的賢妃,齊王之母。當日孝宗微服從春會上興致勃勃帶回宮中的小姑娘,到了最後,也不過是三尺白綾死在了深宮之中。
“若果今日強你孫女的不是尚未顯達的高維,而是天子皇族,你是不是也就認了?”,被老父嘲笑的周柏憤然起身,拍了桌子。
“周家女不為妾,天子也一樣。周敬軒,你想送女入宮的美夢也醒醒吧,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有什麼好的!”
“誰說不好!”,周柏怒意上頭又喝了一聲,但緊接著一口鮮血翻上喉頭,破口而出。
“有什麼好?” ,周顯看著嘴角流血的兒子抓著衣襟怒瞪著自己,緩緩地坐起身來,悲聲道:“永德三年之後,不想再實心實意地跟著孝宗齊炆,是因為我知道蕭後太子身死,下毒的正是皇帝本尊。虎毒尚不食子,那樣連自己無辜稚子都能忍心殺了的地方,有什麼好?”
“在你眼中,我周顯畏首畏尾想要權勢又死撐著面子不敢明爭明搶,老夫認了!但我也有我的底線在,我曾想著不管如何,都不會去下手害了自個兒的子孫血脈。所以孝宗殺子,我怕了,直覺得想要躲開,躲得越遠越好。”,一雙發顫的老手捧住了已倒在地上的周柏面龐,扯了一塊帕子,慢慢地拭著周柏嘴角的血跡。
還殘留著幾分意識的周柏緊抓住了父親的衣袖,嘴裡含糊念著,“藥!藥……”
“敬軒,你想要的是解藥嗎?”,坐在地上的周顯把周柏的頭枕在了自己的腿上,安祥地言道:“毒,我下在炭裡。解藥卻是在那白瓶之中,被你誤認了通竅丸的。本來你還有救,可是是你自己盡數將所有的解藥都丟進火裡燒了……”
橘皮老手放在周柏的鼻下輕試呼吸,發現還瞪著一雙大眼的兒子已然了無氣息之後,周顯抹下了周柏的眼簾,自己也緩緩地合上了雙眼,平靜地等著勾魂使者找上門來。
被周柏丟進了火盆裡的解藥不但是周柏的,也是周顯自己的。更確切地說,是他將一顆解藥按著通竅丸的大小加些許面丸分成了十數粒小的,此前服下的一粒只是延緩著毒性,力圖確保兒子能在他之前死去。
凌霜香,撒在銀霜炭上無有任何異樣,無色無味中暗奪人命。
毒藥是從當初周太夫人陪嫁的藥匣子中拿出來的,原本和其他毒藥一樣交給徐訥收著研究,解藥卻是徐訥配的,在他離開江南前,將部分毒轉給了曼雲,而這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