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光是周敬亭,即便是陳文聽聞了估計也會不解。只是仔細想來,歷史上李漁乃是「金華之屠」後才開始賣賦為生的,在此之前則是一心投身於科舉。以至於崇禎十五年最後一次鄉試後很快就面對國破家亡的大背景,李漁在一次祭掃其母墓地時還曾痛哭道:「三遷有教親何愧,一命無榮子不才。人淚桃花都是血,紙錢心事共成灰。」
由此可見,其實在李漁的心中,科舉才是最重要的,但是面對夷夏之防,他也不願出仕滿清,乾脆以此為業,聊寄殘生。如今受了陳文的徵闢,在浙江的官府任職,自然對曾經以賣賦為生,辜負了慈母的教養而心存愧疚,有此周敬亭才白費了唇舌。
李漁是陳文此前給過周敬亭建議的,但是當時想起李漁進文官訓練班之前的原話,他也告知周敬亭不要勉強,聽從其個人意願。出現如今的狀況,其實他也早有預料,甚至有了第二手的準備,比如清初時的「南洪北孔」也都是極優秀的劇作家,不行的話就派人去尋上一尋。只可惜,陳文根本不知道,洪昇和孔尚任,如今一個不過才八歲,另一個更小,才五歲,想來能把《浙江邸報》上的字認全了就算是神童了,其他的還是想太多了。
送走了李漁,周敬亭顧不上杯中的茶水早已涼透了,一口氣就灌了進去。這個油鹽不進的老朋友實在讓他感到頭疼不已,可是這文工團的團長,以他的認知怎麼也得找個有才情的才能勝任。甚至在他看來,不怕這個團長沒事跟女團員搞點不清不楚的緋聞,才子佳人,這本就是當前的正常現象,就怕這個團長對戲劇創作什麼都不懂,最後壞了陳文的事情。
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良久,此刻他倒是真正感受到了作為一司主事其實原沒有給陳文當幕僚時那般輕鬆,至少在那時有事情都是陳文吩咐去做的,無需他自己拿太多的注意,於人事等方面操太多的心思。
良久之後,看著桌上的《浙江邸報》,周敬亭猛的想起了一個人,或許那人倒是可以勝任。
「去查查,與呂主編同來金華的那位陳先生現在在哪?」
聞聽此言,周敬亭的那個幕僚卻沒有出去,反倒是向他拱手回復到:「卑職昨天去為呂主事辦最後的調職手續時,專門看過李知縣和那位陳先生的記錄。那位陳先生,此前在龍遊縣做縣尉,最近在驛館等升遷令。卑職聽說,據說可能會被調到處州或是溫州的哪個縣升任知縣,孫知府那裡還沒定下來。」
「你有心了,做得很好。」未待那幕僚遜謝,周敬亭連忙問道:「官聲如何?」
「聽說是不錯,韃子圍剿時在湯溪那裡組織民夫也很得力,就是脾氣不太好。」
「哦,去派人把他找來。」
「卑職這就去辦。」
幕僚出了公事房,周敬亭接著處理本司的公務,新建的部門,一切都要從頭開始。《浙江邸報》那邊比較容易一些,底子也已經打好了,剩下的就讓他們自己去操持即可。可是文工團雖然任務不算太緊,可他的那個妹夫也要求在臘月前就能開始做事,如今卻連團長還沒有選定,很多事情就都得他自己參與其間了。
「要不要從教坊司那邊抽些人過來,只是到時那些抄沒來的女眷該怎麼管束倒是個問題。」
……
張益達被處決後,所在營的軍法官和監軍官便快馬加鞭的趕回玉山縣,此番本就是此出差,本營還有不少工作需要處理,自然要趕快回去。況且,張益達一案,站在將士個人的角度可以說是復仇,但是在整個團體來看卻是嚴重違反軍法,必須儘快消除其造成的不良影響。民間那邊陳文已經著手解決,而軍隊就要靠他們這些監軍官和軍法官了。
「皇明之舊式營兵,士卒受軍法約束,家丁、親兵則受家法管轄。軍法行於士卒之身,不行於家丁、親兵,亦不行於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