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王翊曾經說過,而這些年下來,儒家的經典他沒有讀過多少,但是陳文捫心自問,附和儒家思想中的核心——仁的事情卻從未有少過。
四明湖慘敗,掩護百姓撤離是仁;撫標營屠戮義烏百姓,為其復仇是仁;馬進寶殘虐士農工商,先逐,後誅是仁;兵禍連綿,民不聊生,自光復金華起堅持守土不失的原則,免除受災百姓稅賦,同樣是仁;甚至到了今天,援救大蘭山,為四明湖殉國將士復仇,也依舊是仁。
滿清這些年下來,毀我衣冠禮儀,迫我移風易俗,殺我無辜百姓,竊我錦繡河山。而在未來的日子裡,八旗如寄生蟲一般坐食華夏膏血,滿清朝廷借文字獄、修《四庫全書》等手段,毀我華夏經典、斷我文化脈搏,更是偽稱滿漢一家,實則以夷狄奴役華夏,行民族壓迫之實質,最終竟致使我泱泱華夏淪為東亞病夫!
蠻夷是沒有文明可言的,他們會的只有破壞,只會將世間的美好、幸福和希望毀滅。當是時,抗清,就是仁的表現。而那些在滿清得以席捲天下中負有相當大的責任的儒家士大夫,表面上讀聖賢書,滿嘴的仁義道德,背地下卻是更是不仁不義,實乃名教敗類,懲罰他們,逼著他們走上正途,也一定是仁的表現。
「在我心中,從未有一日或忘!」
然而,王翊的事情,也確實給陳文提了一個醒。這世上,誰也不是傻子,敵視士大夫是他的本心,但是分化瓦解和適當的欺騙,也是必然要做的。
「長叔,明人不說暗話,黃太沖此番,我心中甚是不快。」
黃宗羲重啟大蘭山,這件事情與歷史上的已經變了味道。他們想幹什麼,想要達到何等目的,彼此心知肚明,只是沒有點破罷了。此刻被陳文提了出來,王江登時便是老臉一紅。
「輔仁,他們都不是些能成事的。」
「不能成事,總會壞事吧。」
陳文劍眉倒豎,王江勸慰的話語登時便嚥了回去。只是到了下一刻,陳文卻搖了搖頭,繼而說道:「就算是他們現在報著何等心思,難道我就不知道嗎?」
不能成事,壞事他們卻很是在行。此間與陳文的往還,一方面是降低陳文對他們的不滿,以防遭受到政治打擊,保全自身及家族;而另一方面,則是進行試探,以便確定是否在背後鼓動他人拖後腿。而對於這種「不給糖果就搗亂」的心理,陳文在打了好幾棍子之後的今天,也自然要給點兒糖果,哪怕只是糖衣,也得把他們的嘴堵上。
「長叔,你若有空,可以告訴他們,我陳文當年也是半個讀書人,知道這治國還需讀書人才行。但是,為防被下面的胥吏矇騙,讀書人入仕還須得經過培訓。否則的話,趕鴨子上架,什麼都不懂,到了地方上也只會誤國誤己。」
將士紳趕盡殺絕,在這個時代是根本做不到的,無論是儒家,還是士紳階級,都早已根深蒂固於華夏的土壤之中,不是說說就能如何的。更何況,如今滿清尚在,狗熊還沒打死呢,就先為了分肉把同伴都宰了,南明歷史上的那些蠢貨們幹多了的事情他沒有太多的興趣。
不過,在陳文看來,只要他手中的軍功地主集團足夠強大,強大到能夠成為一個階級的話,未來的日子裡,就有的是時間和士大夫們磨下去。
是的,慢工出細活,不著急,也不能著急!
「輔仁所言甚是,此事包在我身上,必促使他們為浙江王師所用。」
王江是一個,怎會不知這培訓便是要士人改換門庭,收入陳文的囊中,而作為一個聰明人,他自然也知道該怎麼把這番話說給黃宗羲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只不過,沒有去過金華府,他也並不太清楚此間的浙江明軍佔領區已是何等狀況,更不知道,對於明末計程車大夫,陳文的敵意到底是有多麼強烈。
對於陳文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