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移世易,現在不一樣了……」
當年南下雲南,一面是躲避清軍兵鋒,尋找新的根據地,另一面也是聯明抗清,為張獻忠報仇,順帶著還可以洗刷賊名,這是劉文秀直到現在都堅持著的。
可是這些年,尤其是永曆天子被孫可望軟禁到了安龍之後,孫可望謀朝篡位之心昭然若揭,連起碼的掩飾都不去做了,而他的那些親信則更是推波助瀾。
早在永曆被迎至安龍的時候,孫可望曾經一度準備去安龍陛見。任僎卻說:「國主欲進安龍,二龍豈便相見?」於是,孫可望連這個起碼的禮節也沒有舉行。此後,任僎借天命倡言「明運已終,事不可為矣」,主張由永曆帝禪位給孫可望,而編修方於宣則為孫可望「定天子鹵簿,定朝儀。言帝星明於井度,上書勸進」,「定儀制,立太廟,廟享三主:太祖高皇帝主於中,張獻忠主於左,而右則可望祖父主也。擬改國號曰後明,日夜謀禪受」之事。
任撰、方於宣等人都是孫可望的親信,如此到也不奇怪。可是事情一步步發展下去,馬吉翔也派人叫永曆朝廷的郎中古其品畫一張「堯舜禪受圖」準備送給孫可望,結果遭到拒絕。馬吉翔懷恨在心,私自報告孫可望。孫可望竟命人把古其品鎖解貴陽,斃之杖下。
一副「堯舜禪受圖」引發的血案,孫可望其心可見。而其他的一些事情,更是無不看在了劉文秀的眼中。
湖廣寶慶府紫陽河有一株很大的樹,去年孫可望觀賞後封之為「樹王」。這本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孫可望在樹幹上刻的卻是「歲癸巳秦國主」,棄用了永曆年號。最近孫可望還在準備於雲南開鄉試,預備在《題名錄》上刻的據說也是秦甲午科字樣,而不是永曆甲午科。
除此之外,孫可望在貴陽自設內閣、六部、科道等官,地方文官武將也一概自行任命,官印由明朝的九疊篆文改為八疊,擺明瞭是帝制自為。孫可望的篡位企圖還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當中,甚至在兩個月前,更是有風聞說是曾一度返回雲南準備行禪讓禮,結果天降暴雨,未能成行。
劉文秀在接收了大招討的任命後於秦王府的飲宴中也曾暗示於他,現在就把永曆這尊大佛扔邊上,咱們這群和尚都落不了好。奈何孫可望不光是不聽人言,幾個月前更是將籌劃引李定國入衛的一眾永曆朝廷的大臣誅殺,包括內閣首輔大臣吳貞毓在內的十八名大臣遇難,如果不是這時代的通訊技術還比較原始的話,絕對可以震驚天下了。
於是,劉文秀在抵達前線後,巡閱了湖廣前線的明軍後,就返回到了貴州的天柱紮營,嘴上表示在做準備,其實一點兒東進的心思也無,全神貫注的盯著貴陽的孫可望,以防大軍出征後無人制衡——這廝真把永曆怎麼著了,他們的賊名就徹底洗不掉了。
「自古以來,篡位成功的基本上都是掃平了群雄之後,說句大逆不道的,本朝太祖當初不也是南方大定了才讓人沉了小明王的嗎。當年在幹大的帳下那時,你孫伯父可是比我們三個加一起都要精明,這才幾年就這樣了,利慾薰心這四個字,真是一點兒也沒錯啊。」
哀嘆了一聲,劉文秀繼而對劉震說道:「可是現在,秀國公在江西把整個長江以南的天都給捅漏了,為父現在不出徵的話,你孫伯父完全可以掛帥親徵。屆時收復了湖廣,軍中的威信重新豎立起來,他的野心必將膨脹,就沒人再能阻止他篡位了。」
一年多以前的保寧之戰對劉文秀影響甚大,麾下的老班底損失甚重,更被孫可望剝奪了兵權。廢居昆明時「益循循,謹訓子讀書為儒者風,欲入雞足山學道」,可謂是心灰意冷。可是現在,卻要為了防止孫可望篡位而領兵出山,如今更是要大舉進攻湖廣,這裡面彎彎繞的東西他都怕劉震理解不了。
「可是父王,這大軍出征,若是孫伯父像當初對付李叔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