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將近兩個時辰,王升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暈倒的時候,那王翊終於出來了。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沒有對他做出絲毫懲罰,只是在莫名其妙的攤上了送信的差事後,他便失卻了馮京第的寵信。沒有了上官的寵信,平日裡那些伏低做小的人物們也都一個個的跳了出來,他們漸漸的開始騎在自己的脖子上拉屎撒尿,就如同當初自己在他們身上做的一樣,甚至更加過分。
那時的王升已經感覺不到他自己在明軍這邊的前途了,於是乎他便更加關注於馮京第的習慣,以及可能的藏身之所。明軍這邊混不下去,那就去清軍那邊好啦,剃個頭而已,性命和富貴才是最重要的,有了馮京第作為見面禮,清軍那邊一樣少不了自己的富貴。
只不過,就在他已經準備去聯絡嚴我公的時候,情況竟然發生了逆轉,而這個逆轉的原因竟然還是因為這個陳文!
那一日,拜伏在馮京第的腳下,王升把路遇陳文,隨後被他脫身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給馮京第聽了一遍。雖然其中一些明眼人一聽就知道可信度不高,但是馮京第還是信了,其實應該說是自己分明說出了馮京第內心的想法。從馮京第的那句問話中,他終於明確的感受到了馮京第的想法,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馮京第會認定陳文是個閹黨,但是這不正好嗎?
隨著對一個人的感官的相同,王升再度得到了馮京第的寵信,本來以為一切就會如此下去,可是那個陳文再一次跳了出來,毫不猶豫的打了他的臉。
大蘭山老營的大校場上,陳文的那個親兵隊長李瑞鑫,以著遠超於浙東眾多武將水平的武勇,乾淨利落的擊敗了來自中營的對手。那一瞬間,王升很慶幸受命於自己的那個軍官能夠懸崖勒馬,他很清楚,在這等武勇的扈從保護下,就靠他手裡的那幾個熊兵怎麼可能殺得了陳文。一旦沒有得手,他將面臨的處境也會變得極端惡劣。
到了第二場,陳文的火器隊被中營輕鬆擊敗,王升輕蔑的看著這個曾經羞辱過他的年輕武將,哪怕是從白身坐上了守備,王升依舊認為陳文不足為患。只不過,在下一刻,這個姓陳的竟然反手就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一個哨的戰兵加上一個掌旗手和一個鼓手,總共不過五十人而已,竟然在大校場上就那麼輕而易舉的擊潰了大蘭山那支成軍兩年有餘、歷經過戰事、無論是面對紹興綠營還是寧波綠營都不在話下的中營足足兩倍於他的對手,而戰鬥甚至只能用摧枯拉朽一般來形容。
更可怕的是,這個陳文手裡除了這個哨以外,竟然還有四個這樣的哨沒有出場!這只不過是才過去了短短一個月啊,竟然會發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一個白身而來的讀書人竟然能夠只用區區一個月的時間就編練出一支可以和綠營精銳抗衡的強兵,這個世界的變化也太快了吧。
王升知道,莫說是他的那些爛兵了,就算是劉翼明那兩個號稱浙東最強的營頭以相同的兵力也不可能是這個陳文的對手,那個傳承自戚繼光的鴛鴦陣實在太過於可怕了。
可是最可怕的是,在他思前想後了一整夜之後,卻發現這個鴛鴦陣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武將想編練就能編練的,因為這個陣需要十二個人互相配合,缺一不可,這是這個時代吃空餉、喝兵血以養家丁、親兵的武將根本做不到的。
身為這個時代的武將,王升很清楚如果不去吃空餉、喝兵血的話就根本無法去孝敬上官。一個不能孝敬上官的武將再能打又有何用?上官不歡喜,如何升官發財,不為了升官發財,誰又願意費心費力的編練強兵啊。
可是如果繼續吃空餉、喝兵血去養鴛鴦陣的話,卻又完全沒有養家丁、親兵效果好。走進了死衚衕的王升根本不明白陳文為何會選擇如此費力不討好的方式,僅僅依靠王翊的寵信,真的這麼簡單嗎?
身在亂世,兵權便是一切,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