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陳文便轉而向直至此時依舊呆立在那裡的孔衍楨說道:「孔洙讓封的典故,本帥自開蒙時便已知曉,對南宗先輩不受蒙元奉賜的風骨很是敬佩。據本帥所知,孔家南宗以世襲翰林院五經博士的身份主持南宗孔廟祭祀之事,乃是孝宗皇帝確立的,泗柯你的祖父也是受我大明顯皇帝的旨意,承襲了這官職。你身為南宗嫡脈,反倒是接受了韃子的任命,午夜夢回,難道你就不覺得對不起列祖列宗嗎?」
看著孔衍楨面有愧意,陳文嘆了口氣,便示意這個十七歲的少年郎回家與族中長輩商議,三天之後再來答覆。
第三十章 秩序
對於那四個滿清的官員,陳文打也行、罵也行,甚至死就算是把他們都宰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他們的頭上是頂著個漢奸的罵名的,陳文面對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一些。
可是孔衍楨不一樣,他是孔家南宗的嫡脈,是孔子的第六十五世孫,別說是打罵了,就算是話說的重了點可能會引起儒家士人階級的群體性敵視。
雖說千夫所指他根本不怕,早年跑業務、賠笑臉練出來的臉皮也不至於因為幾句話就無疾而終,可是他現如今肩負著驅除夷狄、恢復漢家江山的重任,今天做的事情也是重新為南明奪回正統的光環。就像南宋時孔家可以南下一樣,南明同樣可以,也需要有孔家南宗的效忠。但若是為此而把自己給裝進去,卻也是沒有必要的,今天借著喝罵韓養醇和成晉徵已經是極限了。畢竟在這樣的時代,陳文絕不能落下個威逼聖人後裔的話柄。
奈何,這嘴長在別人身上,陳文不可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今日之事,那幾個滿清的官員必然會添油加醋,已經被他氣了個夠嗆的韓養醇和成晉徵且不提,只說馮如京和李際期這兩個傢伙,可謂是不叫喚的狗才咬人,這根本無須作他想。
孔衍楨已經由陳文的親兵送回了孔家,具體如何還得讓孔家自己去決定,但願臨行前的那幾句質問能夠起到作用。至於那幾個滿清的官員,陳文突然不想那麼輕易的放他們回去了,總要再榨取一些剩餘價值才行。
只不過,現在的陳文暫且還顧不上這些雞零狗碎的事情,這座府城確實是拿了下來,但是很多事情卻遠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城防方面,明軍已經徹底控制了起來,可是城內的狀況卻差到了極點。由於陳錦的所作所為,民間的糧食儲量已經低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富戶被冠以罪名幾乎是一掃而空,中產之家的存糧也幾近耗盡,至於普通百姓和那些窮苦之家則早已陷入到絕境之中。
衢州城內,草根、樹皮、鼠雀、牛馬已搜尋食盡,一些吃了觀音土的百姓已經出現了排不出糞便的現象,照這樣下去遲早就活活脹死。
至於食人的現象,據說下面報上來的情況也是並非沒有,陳文知道這裡面不乏時間過短而被人隱瞞或是誇大的,但是飢餓的現象卻是實實在在的出現在了這座城市之中,而這一切都是來自陳錦的殘忍。
陳文知道他錯了,原來陳錦並非是化身死靈法師,將衢州百姓變成骷髏戰士,這個狗娘養的王八蛋是打算用一城的數萬百姓的血肉餵飽他試圖將功補過的貪慾,為滿清守住這座城池。
這件事情隨著李進忠等人逃到了明軍大營陳文便已然知曉,其用心之狠毒著實讓知情者為之駭然。食物容易解決,但是這座城市的富戶幾乎一掃而空,剩下的都是滿清的官員,這些人卻是陳文需要打擊的物件,四省通衢之地,曾經浙東八府最為富庶的所在,現在卻連一個起碼的商業體系都沒有了,因為人沒有了,一切就都不復存在了。
現如今,陳錦死了,城池也落到了明軍的手上,可是他的目的卻達到了。明軍必須在此地坐鎮一段時間來等待這座城市恢復生氣,維持起碼的秩序。
明軍徹底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