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天晴。風行東南,到那兒現正是順帆!”,一隻纖指遙遙地指向了高聳江面的清遠船閘,船甲板上的男裝少女著一身素白,神情清冷。
一個時辰的開江通行已然結束。江面上那些想趁機摸魚過關的船隻已大都被水軍驅散,只留了幾隻象是心有不甘的還在戀棧不去。空出了水道的江面浩浩蕩蕩,碧色空闊,更顯得鎖江的閘樓巍峨莊嚴。
江上封禁若是為了收賦稅,取之民用於民倒是好事。但為了那些無法宣諸世人的理由,假緝盜,暗作惡又算什麼?
把冠冕的理由拋一邊,翻上心頭的卻是那些張掛在城牆頭的通緝令和玉華林畫室裡的露骨春宮。被潑了髒水扣上屎盆子的雲錦帆與紅姑,必須有所行動,否則何以招攬部眾,再有顏面船行西嵐江上。
閉目靜心,讓呼吸在江風中沉靜了頻率,決意睚眥必報的曼雲攸地一下睜開星亮明眸,“雲錦揚帆!”
“雲錦揚帆,閒船避讓!雲錦揚帆……”,由她所立的紅漆船始,隨著一面面迎風而升的銀色旗,相喝相應的呼聲在從江面隱隱結陣的船網中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頭鋒的三艘小艇,義無反顧,如箭一般地向著清遠兵營碼頭衝去。
江面,岸邊,四處盡響了驚慌失措的叫聲,水軍兵營也不例外。
陳朝江山雖然北地有造反的民賊舉了反旗,但富庶江南的盜匪多半還是矜持有度的,象這樣公然在青天白日之下就公然挑釁水軍的舉動,實讓清遠措手不及。
待等衝鋒的小艇已在營寨門外十丈,一向對民驕橫但疏於操練的兵營裡才慢拍子地響起了示警鼓聲。
“雲錦帆作亂不得法,西寨門雖偏缺了兵士,但臨著江岸避風港並不好攻……”,慌亂披掛的將官揚聲安慰著同僚,也安慰著自個兒。
沒等得到同伴的稱許,就直聽著一聲如雷巨響直擊耳鼓,打樁立在江水中的水寨地板一陣兒巨晃。
“火,著火了!著火……”,驚恐的呼喝聲直從水寨西邊傳了過來。
隔著寨門,向著不被重視的邊角泊位放過幾只火箭的三隻小艇,完成了屬於他們的簡單任務,已不查不看地掉頭而去。
在水中詭異地爆燃而起的,正是那隻作為引船的黑漆新船。
火連天燒著水寨,噼啪作響,半江水盡染了木料焚燒的煙氣。
煙火之中,從船網陣中駛出一隻尖頭帆,如利刃一般繞過水寨直衝了緊閉的閘門。
船帆高揚,勾腳盤在桅杆上扯帆的一位面上半蒙綃紗的紅衣少女,英姿颯颯……
夜幕漸沉,江水滔滔,明月彷彿一如昨。
臨江水岸建的清遠水寨燒塌了一角,焦黑遍地,幾根燒殘的浮木擱淺在江岸透著淒涼惶恐。
營寨被燒的損失並不算大,慘得是在一片烈火之中慌亂失守的封江閘,居然被突襲的賊船硬生生地毀掉木樓,破了江鎖。而突然出現的賊船四下散開後又突然隱蹤,不見了半點痕跡。
好在清遠水軍營屬清遠轉運司,在敵襲中有著過失的諸位將官儘可把責任推給了該管的上官郭威郭大人。
郭威通宵未眠,瞪著一雙大眼盯著桌上的信報,憨厚的大臉擠出兩道深深的法令紋。
威脅,來自雲錦帆**裸的威脅,或者在後面藏著更深的幕後人。這一次,他算是上了高恭的惡當,錯當了次替死的擋箭牌。
“追船!讓跟著公子的那幾個老實點別折騰,一路之上,實心實意地幫著蕭家打點……還有那些什麼昇平號的人都給我放了……”
翌日清晨,一連串的命令從玉華林飛速地遞了出去。
西嵐江清遠城城牆上通緝著雲錦帆紅姑的畫像不知半夜裡就被誰撕了一半,大清早正有衙役嘟噥著撕畫刷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