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臉色不變,淡淡然施施然站在當場。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
他甚至沒有開口辯解。
他是懶得辯解。
別看這些人嚷嚷得兇,其實就是一通瞎嚷嚷胡扯淡。他可是皇帝御封的長安候、平叛大功臣,在民間的威望之高已經直逼郭子儀和李光弼這些當時的名將元勳。要想治孔晟的罪,沒有皇帝開口、不經朝會議罪是萬萬不能的。
若是單憑某些人的口舌之利,就能為一個王侯大臣定罪,這大唐的禮制和王法都成了一樁天大的笑話!
所以孔晟無動於衷。
見孔晟竟然仰首向天,一副冷淡和傲然出塵的模樣,李適心裡的怒火越來越濃烈,他忍不住揮揮手止住眾人的鼓譟,上前一步冷斥道:“孔晟,褻瀆太上皇,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孔晟緩緩低下頭來,凝視著李適淡淡道:“奉節郡王伶牙俐齒,指鹿為馬的本事令孔晟佩服之至。郡王口口聲聲指責孔某褻瀆太上皇,證據何在?今日當著眾位王公大人的面,郡王若拿不出證據來,縱然你是楚王長子,孔某也斷然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李適冷笑著:“你竟然還跟某要證據?你方才安排舞女當眾傳唱所謂的長恨歌,歌中對太上皇頗有不敬,有目共睹,難道你還要狡辯不成?”
孔晟朗盛一笑:“此長恨歌,是孔晟在江南所作,實屬憂國憂民真情流露,絕無半點對太上皇不敬之意。後被陛下加御筆評點詔命傳遍天下,請問奉節郡王,你若是因此指責孔晟褻瀆太上皇,將當今陛下置於何地?又將天下人置於何地?莫非天下人都犯下了對太上皇大不敬的重罪?”
李適臉色一變。
孔晟的話一出口,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他忘記了孔晟的這首長恨歌當初是被皇帝欽點傳遍天下的,以此作為孔晟的罪證,那皇帝也難逃其罪——這就不是孔晟有無對太上皇不敬的事兒了,而是他這個皇孫對當今皇帝的大不敬了!
少年李適臉色發白,一時間就有些無所適從。
他雖然也算心機深沉,少年老成,但畢竟才十五六歲的年紀,與孔晟這種歷經兩世洗禮的“老江湖”相比,還是差的太遠了。
與孔晟鬥嘴、鬥心機、斗城府手段,他遠不是對手。
這個時候,李適進退兩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暗暗懊悔自己沉不住氣,一不小心,再次落入了孔晟信手拈來的陷阱而不可自拔。
李揆咳咳兩聲,拱手勉強笑著打著圓場:“詩歌言志,眾人理解各有不同,長安候,奉節郡王天潢貴胄當今皇孫,維護太上皇心切,難免有些口不擇言,這是無心之失,無心之失嘛。”
孔晟再次輕輕一笑:“李尚書,從始至終,都是爾等在欲加之罪,咄咄逼人,孔晟何曾指責過奉節郡王半句?”
李適藉機下臺,冷哼了一聲,拂袖退下。
李揆也打了個哈哈,向孔晟拱了拱手,也不再爭辯,就退回了自己的席位。
場上的氣氛因此變得極為微妙和沉悶起來。
就在這時,突然從場外傳來一個嘶啞威嚴的冷喝聲:“孔晟,長恨歌本身或許並無不妥,但汝設宴故作吟唱,字字句句直指太上皇,當真是其心可誅!”
楚王李俶身著鎧甲腰配寶劍,威風凜凜地走來。他的身後,跟隨著十數名雄壯軍卒。
李俶竟然親自來了?!
所有人包括趙王李系在內都吃了一驚。孔晟目光深沉地瞥了李俶一眼,心裡冷笑起來:打了小的,終於來了老的了!
眾人紛紛起身見禮,同時為李俶讓開路徑。
楚王與普通皇子不同,皇長子且還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出身高貴又掌握兵權,有光復長安迎皇帝還朝的蓋世功勳,又是未來東宮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