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自由活動時間結束後,同學們返來上自習時,周芸向趙老師報告她的鋼筆丟了,她很委屈地說,這隻鋼筆是她爸爸特意為她買的,下課前她還用過,現在卻不見了。趙老師認為此事情節嚴重,一定要嚴肅處理,開始一個個詢問,課間活動的時候,都有誰在教室。
最有嫌疑的張駿下課鈴一響,就和一群男生衝出了教室,一直在操場上踢足球,有無數人可以作證。趙老師詢問他時,他大咧咧地直接把書包抽出來放在桌子上,對趙老師說:“你可以搜查。”在他的坦然自信下,趙老師立即排除了他的嫌疑。
最後,在教室裡還有其他兩三個同學的情況下,趙老師一口把我點了出來,要求我交出鋼筆,只要交出來,這一次可以先原諒我!
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當時,我站在靠著窗戶的位置上,陽光那麼燦爛地照著我,我卻全身發冷。
趙老師在講臺上義正言辭地批評著我,全班三十多個同學的眼睛全都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每一雙眼睛都如利劍,刺得我疼。
我強忍著淚水說:“趙老師,我沒有……沒有拿她的鋼筆。”
可是趙老師不相信,在她心中,留在教室的幾個學生,只有我是壞學生,也只有我才能做出這樣的壞事,我這麼個壞學生,課間活動的時候不出去野和瘋,卻留在教室裡,說自己在看書,本來就匪夷所思、不合情理。
她一遍遍斥責著我,命我交出偷的贓物,而我一遍遍申辯我沒有偷。
這個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惱羞成怒,喝令我站到講臺上,然後當著全班同學的面,開始從頭到腳地搜我的身,我只覺得屈辱不堪,一邊掉眼淚,一邊任由她在我身上翻來摸去。
全班同學都靜悄悄地看著講臺上的我,眼睛裡面有看一場好戲的殘忍,他們期待著贓物繳獲那一刻的興奮。趙老師把我推來搡去,我在淚眼朦朧中,看到教室最後面一雙異樣沉靜的眼眸,沒有其他人隱含的興奮期待,冷漠中似有若有若無的同情,輕蔑下好像有一點點憐憫。
趙老師搜了我的身後,又搜了我的課桌和書包,都沒有發現鋼筆,尷尬下,對我的斥罵聲越來越大。
搜不到贓物,她無法對我定罪,卻仍對我惡狠狠地警告,“不要以為這次沒有抓住你,你就可以矇混過關,你就是個小偷!是個‘三隻手’!”
我當時只感覺全身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好像“小偷”那兩個字被人用燒紅的烙鐵深深地印到了我的額頭上。事實也證明,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兩個字的確刻到了我的額頭上。
趙老師把我偷東西、還狡辯不承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訴各個老師,同學們也一致認定是我偷了東西,他們在後面提起我時,不再叫我的名字,都叫我“三隻手”,有的女生甚至會刻意在我面前,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三隻手”這三個字,我只能屈辱地深深低下頭,沉默地快速走開,她們在我身後誇張地大笑。
男生沒有女生那麼刻薄,不會叫我“三隻手”,可是,當他們聽到有人叫“三隻手”時,齊刷刷看向我的視線不啻於一把把鋒利的刀劍。
很長一段時間,我一聽到這三個字,就恨不得自己能立即死掉,立即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清晨起床的時候,我甚至會恐懼,我害怕老師、害怕同學。上學,對我而言,成為了最恐怖的事情。
誰說“人之初、性本善”?見過小孩子殘忍地虐殺小動物嗎?他們能把小鳥活活玩死。人的本性中隱含獸性,孩子的世界其實充滿殘忍。
在發生偷鋼筆事件的一個月後,趙老師對我進行了第二次身與心的徹底踐踏和羞辱。
當時,全班正在上下午自習,同學們都在低頭做作業,趙老師在講臺上批改昨天的作業,改著改著,她突然叫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