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二十多年過去。這其間我換了六臺電腦。兩臺桌上型電腦,四臺筆記本。那個四十兆的硬碟雖然寫不滿,但不知扔到了哪個爪哇國。袁家嶺如今也大變樣,書店側邊過去的一溜門面早已拆掉。矮哥的門面是上世紀末拆的,之前有回我到他店裡去,他就說好日子過完了,如今裝單機做配件沒錢賺了,要想辦法轉行了。煙當然還是紅塔山,只是已算不得客氣了。笑當然也還笑,只是也沒有了那種謙虛。過了一陣我再從那邊過,只見矮哥的門面已拉下了轉閘門。灰灰鐵皮上紅漆畫了個大圓,中間是一個字:拆。我惆悵了一下。之後好些年都沒見過矮哥。
去年我一位朋友從美國回來,恰好逢著他的生日,遂邀了些舊友相聚,在一家海鮮樓裡慶生,我終於又見到了矮哥。居然,他從門外走進來,胸前還是那個舊書包。只是頭髮花了,麵皮皺了,但身形顯得結實了。我們呵呀呵呀招呼半天,別來皆無恙。我說怕有十多年沒見過面啦?他眼珠一翻,“那怕沒有。你還好吧?”我說好咧好咧。又拍拍他的書包,問,這裡頭都是錢?他又開始笑得謙虛,且不作答。我又問他如今在哪裡發財。“在張家界,發麼子財嘍,開個小店,混點嚼用。”後來吃飯,矮哥坐到另一桌,我這一桌有個叫志哥的是矮哥同學,就說起了矮哥,原來矮哥的袁家嶺小店拆掉不久他就同勞模離了婚。離婚不到一個月又結了婚,物件就是他先前店裡的小妹。小妹是張家界鄉下的,他遂拿錢在張家界開了家賣旅遊產品的小店。他女兒虹虹判給了他,她叫小妹不叫姐姐了,也不叫媽,只叫姨,或者,“哎”。虹虹後來學打網球,不得了,當年的豆芽菜如今竟然打出了全國的好名次。矮哥有時候去張家界,大部分時間卻是陪妹子打比賽。“矮哥現在打網球都是一把好手了。陪妹子練球練的。”志哥說。難怪,我看著矮哥怎麼變得那麼結實了。正說話間,矮哥過這一桌來敬酒。同我乾杯的時候我說矮哥呵祝賀你培養了一個好妹子呵。他一愣,說,你在電視裡看了她打比賽?我說電視倒沒看,但是聽說了,聽說了。矮哥遂笑得很謙虛,說,彭帥曉得吧?彭帥跟我虹虹原來在一起練過球的。來,我先幹了呵!
陳中
我在上海十年前認識的一位商界朋友早兩年到湖南來投資,做3G連鎖賣場。他背後的老闆資金大,野心亦大,欲把湘地的家電市場攪出風暴來。因他在湘地熟人少,一回請我吃飯時要我給他推薦律師。我就提了陳中,一併說了他打贏過的幾個官司案例。朋友聽了點點頭:“那就是他了。”於是陳中就成了他們公司的法律顧問。一年的顧問費也蠻嚇人。此事陳中很感激我,請我吃過一餐海鮮,K了一夜歌。K歌的時候他打電話,叫來一個妹子。那妹子身材高挑,蜂腰大胸,十分*。又頭髮朝後抹去,在肩上散開黑色瀑布,十分風情。“我女朋友,”他向我介紹,“姓沈。”又介紹我:“這位,立哥,我朋友。”沈妹子便向我點頭,目含笑意。趁沈妹子唱歌時我問陳中:又找了一個噯?他道:如何?我說蠻好,蠻要得。你傢伙豔福不淺呵。擂了他一拳。陳中幾年前離了婚,之後談過若干次戀愛。我見過的妹子就有四五個,個個都蠻漂亮。有回我跟他說你不應當學法律,應當學藝術。他問何解。我說你挑美女的眼光還不錯嘛。他哦一句,笑得極燦爛。K完了歌陳中又請我到華天吃消夜,開著他新換的一臺大奔。車在燈海中游走,沈妹子坐在副駕駛位,順手點開音響,放出來的是極俗氣的流行歌,是一個像女人的男人唱的。我說關了關了。她扭頭朝我覷一眼,然後再關掉。吃消夜時我發現沈妹子對陳中很殷勤,幫他夾菜,斟酒,點菸,時時關注他的細小需要。我時常在另一位郭姓朋友家裡玩,郭朋友跟陳中也很熟,也時常來玩。後來每回來皆帶著沈妹子,兩人熱戀,一副公不離婆秤不離砣的模樣。郭朋友就跟我們說,這回看樣子陳中是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