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提醒自己,要小心回答。
他略略沉吟了一下,說道:“回聖母皇太后的話,這是日本的國體,一千幾百年了,都是這個樣子,也說不上和不和睦。不過,臣有一個小見識,日本這個國家,自己人如果太和睦了,就要對外生事。像現在這個樣子,他們君管君的事,臣管臣的事,對咱們中國,是最好的。”
關卓凡的話,間接承認,日本“君臣之間,不大和睦”,這個兩宮皇太后都聽懂了。就中國國家利益而言,確乎是關卓凡所說的道理;同時,她們也自然而然想到:自己人“不和睦”,先生內亂,再招外侮,日本如此,中國何嘗不是?
兩個女人,同時生出念頭:咱們君臣之間,可得一心一意!
慈禧說道:“咱們用兵,總要名正言順。長州藩是日本國內的叛逆,不知道日本的這個‘天皇’,肯不肯向大清請兵?”
關卓凡心中暗贊:御姐確實聰明,從日本君臣“不大和睦”,立即便想到日本天皇是否能如幕府所願,向中國借兵?
關卓凡說道:“回聖母皇太后的話,一定肯的。日本的孝明天皇,還是很明白事理的,曉得長州藩嚷嚷什麼‘尊王’,不過是學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罷了。之前,他下過一道討伐長州藩的詔書,只是一徵長州,斬草未除根。現在長州的叛逆,回過氣來,打敗忠於朝廷的那一派,把持全藩,勢大難制了。”
慈禧秀眉微蹙,說道:“這長州的叛逆,戰力果真如此強悍?他不過一州之地,朝廷以一國敵一州,居然拿他們沒辦法,還得向外國借兵?”
關卓凡說道:“回聖母皇太后,長州藩的叛逆,和日本的朝廷頗有不同。他們辦洋務,以西法練兵,而日本朝廷在這上面,尚頗因循。所以,現在的長州,已非幕府可制了。”
兩宮皇太后不由同時輕輕“啊”了一聲,姐倆對視一眼,互相微微點頭。
慈禧說道:“我們姐倆曉得了,只是這樣一來,咱們出兵,有足夠的勝算嗎?”
關卓凡說道:“請兩宮皇太后寬心。長州藩辦洋務,以西法練兵,不過剛剛開了個頭,戰力固然非幕府可敵,但還比不上比洋人。臣說句大話,此番征伐日本,和當初赴美平叛,誠惶誠恐,戒慎戒懼,是頗不相同了。”
兩宮皇太后臉上都露出微笑,慈禧溫言說道:“還是要小心。”
這麼說法,跨海徵日之事就等於定了下來,關卓凡心中一寬,躬身說道:“是,臣謹遵太后訓諭。”
略略沉默了片刻,慈禧以儘量平靜的聲音說道:“關卓凡。”
“臣在。”
“這次赴日平叛,你還是打算自己帶兵嗎?”
這是不消說的。
關卓凡說道:“是,請兩宮皇太后允准。”
黃幔後面,有幾乎無法察覺的嘆息。
又略略沉默了片刻,慈禧以沒有任何感**彩的聲音說道:“總要處處留心,以策萬全。”
這就是“允准”了。
關卓凡再次表示“謹遵聖諭”,頓了一頓,說道:“這次赴日平叛,是跨海征伐,軍需糧路不敢都指望幕府,大半還得靠咱們自己辦,所以維持海路安寧十分緊要。咱們自己的海軍畢竟還未成軍,臣請旨,是否請美國人助一臂之力?”
兩宮皇太后都是眼睛一亮,慈禧面露喜色,說道:“好啊,美國人願意嗎?”
關卓凡說道:“既為盟國,就該守望相助,美國人必定願意的。再說,打完了日本,他們也會有好處。”
慈禧心想,確實是這麼回事,暗暗舒了一口氣,微笑道:“如此最好,我們姐倆也放心一些。”
她想了一想,說道:“你們想著,大致在什麼時候出兵呢?”
關卓凡說道:“回聖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