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他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案子,發生在訓練期間,所以才會有這個爭議?”
華爾也點了點頭。說道:“是的。第二個爭議,亦同此有關。雖然我軍明令禁止虐打士
兵,但既然此案發生在訓練期間,有人便說,爵帥也說過的,‘訓練的時候。有的兵笨一點,有的兵懶一點。急起來踹兩腳,在所難免’,若是隻許長官動嘴,不許長官動手,那些‘刺兒頭’不服管教,還如何帶兵?因此,此事不便深究。”
關卓凡“哼”了一聲:“這句話,我還真是說過。”…
華爾說道:“事後調查,李某訓練的時候,確有不聽指揮、頂撞班長的情節,且不是一次兩次了。”
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有意思的是,這個案子,‘軍事委員會’幾個委員中,姜德主張嚴懲,伊克桑和白齊文主張輕辦。”
關卓凡明白他指的“有意思”在哪裡:姜德是第四師師長,就是說,“自己人”主張嚴懲,“外人”反倒主張輕辦。
“別的人什麼意見?”
“福瑞斯特是個忠厚人,我看得出來,他心裡邊是同情李某的,可這李某又確實是個不服管教的‘刺兒頭’,因此,他覺得,伊克桑、白齊文說的也有道理,左右為難,只好保持中立了;安德森——你曉得的,他沒有入中國籍,遇到這種事情,老頭兒低調得很,很少明確表達自己的態度的。”
“張勇呢?”
華爾微微一笑,說道:“老張?嘿嘿,你別看他樣子生得粗豪,其實最滑頭了,他的意見只有一個:請爵帥定奪!”
“你呢?”
“還用說?我堅決支援姜德。”
就是說,二比二。
“嗯,這是第一個案子,第二個呢?”
“第二個案子的爭議簡單一點。逸軒,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這個馬進忠,是你的步軍馬隊的老底子——是你從北京帶到上海的。”
關卓凡輕輕“哦”了一聲,怪不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見過呢。
他從北京帶出來的六百多號人,幾年下來,打洪楊、赴美平叛、剿捻、平回、徵日,連年血戰,剩下的已經不多了。這個馬進忠,百死餘生,迄今才做到連長,升遷的速度可實在不能算快。
馬進忠是第一師第三團的,第三團是克字團的老底子,嗯,這個馬進忠,原先跟的是伊克桑。
“這麼說,主張‘輕辦’的,又是伊克桑嘍?”
“是,伊克桑說,這個馬進忠,其實是很能打仗的,可惜運氣太差,只要一升職,就會遇到倒黴事兒,噗通一聲又跌了下來,如此幾起幾落,整到現在,還是一個連長。如果因為偷偷出營,又被擼了下來,那可真是倒黴到家了。因此,希望能夠給他一個機會,不要動他連長的位子,關幾天禁閉就好了。”
這不是什麼“運氣太差”,明擺著的,就是組織紀律性太差,腦子也很不夠用,一升職就得意忘形,一得意忘形就捅簍子。違反軍紀並不出奇,可他身為連長,偷溜出營,錯誤的“檔次”如此之低,唉,以前種種,也就可想而知了。
“還有,”華爾略略猶豫了一下,“他是漢軍旗的。”
關卓凡眼中波光一閃,說道:“別的人呢?這個案子,又怎麼看?”
“這個案子,本來是沒有什麼爭議的,馬進忠不是普通士兵,若不以身作則,如何管領一連?此案當然不能比照普通士兵處理!可是,他的身份特殊,其餘幾個委員,包括馬進忠的師長福瑞斯特,都不好說什麼。最後決定,跟第一個案子一樣,‘提請爵帥定奪’。”
關卓凡“嘿”了一聲。
華爾說道:“伊克桑還說,馬進忠很久沒有和家裡人見過面了,他的家就在北京,天津離北京並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