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任苦笑了一下,接著道:“老弟啊,你試著想想,倘若是你為著一個高高在上、君臨天下的皇位辛苦熬過了十幾年、如果你將來得到的可能還不止西兆那塊貧瘠的疆土,而是會加上更廣闊、更富繞的大曄疆土,你還能平和淡定地再堅持幾十年嗎?” 霍風抬眼看看尹任,提起酒罈來,又灌了一口。 尹任將油紙託著的滷味向霍風那邊挪過去,“別空著肚子猛灌酒了,這樣醉得快,還傷身。還是先吃口東西吧,酒要慢慢兒喝才行。 想來爺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會找咱們,難得一會兒空閒,咱哥倆就慢慢兒地喝,慢慢兒地說,發發牢騷也好,散散悶氣也好,想想以後該怎麼做也好。” 霍風抬眼看了看尹任,伸手抓起一塊滷肉塞到了嘴裡,狠狠地嚼著,“以後?不瞞哥哥說,小弟就擔心……我就擔心等到賞花會之後,咱們還有沒有以後。” 尹任抬頭看了看霍風,隨即自己也無奈地搖了搖頭。 霍風此時酒已喝了不少,頭腦反倒是慢慢地冷靜下來。 霍風又灌了一口酒之後,對尹任說道:“今天天不亮,小弟就奉命出去傳達爺的指令。 在之前,不管每次行動成功與否,至少一道指令下去就能有十幾人、幾十人參與行動; 而這次,要在賞花會結束之前的這段時間裡搞事情,能指派到的人手才不過四五個……只有四五個啊!呵呵……” 霍風說著,伸著一個巴掌自嘲地笑了笑,“只有四五個人就想……就想掀起大風大浪……呵呵! 是啊,任務目標一共有四個,四個……無論哪一個目標被滅,只要滅掉一個目標,承祺帝都會瘋掉。 但是……但是前提是要滅得了啊!可滅得了嗎?” “噓!”霍風突然音量增大,嚇了尹任一大跳,他慌忙站起身,隔著桌子伸手捂住了霍風的嘴,“你小點兒聲。” 隨即,尹任轉身快步走到門口,開啟房門朝外看了看,還好沒有人在附近走動。 尹任復又關上門,走回桌邊坐下,“兄弟,你冷靜些,冷靜些,當心隔牆有耳啊!” “冷靜?你要我怎麼冷靜?不瞞哥哥說,小弟這次去傳達指令,我感覺就是在鬧笑話! 我感覺我根本不必傳達什麼任務指令,而是應該直接說——你們都去死吧! 要這幾個人在幾天之內、在層層設防的皇宮大內、在嚴密監控盤查、務求萬無一失的賞花會上出手殺福星、殺皇后、殺太子、殺二皇子,你覺得……你覺得他們能做到嗎?能嗎?”霍風盯著尹任問道。 做得到、做不到,只有天知道。尹任心道。 “明知辦不到,明知是送死,為什麼還要明知不可為而為?還有……”霍風說道這兒,用已經有些發紅的雙眼直直地盯著尹任,“你不覺得這個大曄的鳳珠郡主、這個大曄的小福星很邪門兒嗎?” 霍風這句話問出來,就像是將他們一向不願面對的一個問題“啪”地一宣告著拍在了桌面上。 大曄的小福星鳳珠郡主不邪門兒嗎? 不邪門兒,她又怎麼會是鳳珠郡主? 不邪門兒,她又怎麼會被奉為小福星? 不邪門兒,她剛一出生,大曄就久旱降甘霖,國公府上空就突現“百鳥朝鳳”? 不邪門兒,小福星滿月宴,他們侍郎府上的小姐尹柔就遭到禁足十年的重責!不止如此,可笑又可悲的是她還欠著二十大板,只等及笄就要了賬; 不邪門兒?宮宴之上,她只是掉了一個果子,那趙漪還沒等拔出匕首去行刺,自己就先摔倒暴露了。 不邪門兒?他們在宮中教坊司裡面埋下的所有暗線之所以暴露,之所以被徹底清除,聽說也是因為這個連說話都一次蹦不了幾個字的奶娃娃鳳珠郡主。 而他們經過一番苦心謀劃,拼了魚死網破也要殺掉這個小福星鳳珠郡主。 他們安排了一波再一波的殺手去攔路截殺,可結果呢?聽說那兩撥殺手連小福星鳳珠郡主的面兒都沒見著就全部交代了。 不僅自己的刺殺計劃沒能成功,還讓人家大曄藉著那麼多弟兄的腦袋立了威——殺雞儆猴——這不邪門兒嗎? 說鳳珠郡主不過就是個奶娃娃,說她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別的……這只不過是他們不願意面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