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臉,又再抬頭看牆上的畫,看得豔羨不已,說:“我要是長成這樣就好了,那也有人為了我翻牆越室、偷畫竊香。”嘻嘻笑了兩下,拿了件米色軟麻連身長裙換了,脫下的埃及棉衣裙掛進衣櫥裡,高跟皮鞋脫去,擱在床底下,換了雙在“小花園”買的繡花拖鞋,渾身輕鬆了,躺在床上,看著帳頂上的一朵百合花,迷迷糊糊地又睡了。
紫菀在老宅住了兩天,也沒見著外婆一眼,她也不以為意,和夏陽把喬宅逛了個熟透,鎮上也去玩,還到了外公的舊宅去看。指給夏陽說:“這家人家原來也是我們家的,是外公的祖宅,後來賣了給孫先生作北伐的軍費,所以他們才住在外婆娘家,而不是外公家。”
夏陽說:“你外公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啊,把整副家當賣了支援孫先生,那個時候這樣的人可不多。一個南潯的張靜江先生,一個湖州的陳英士先生,也是你外公的朋友。聽舅媽說你外公是在去歐洲的郵輪上結識了孫先生和張先生,被孫先生的熱情所感動,然後傾盡一生財力支援孫先生革命。可惜你外公去世得早,不知道他見沒見到孫先生出任大總統?你外公哪一年去世的?”
紫菀想了想,道:“不知道。像是病死的,得什麼病也不知道。咳,我媽說得也不多,我也沒想著多問點,最好是外婆精神好了,我們問她去。外婆老是躺著,怕是沒法做壽了。”
夏陽道:“我們來看她,心意盡到就好,也不是非要聚在一起吃一頓山珍海味才算做壽。”
紫菀笑道:“算你說得有理。”
兩人在人家大門口站了不走,嘰嘰咕咕說半天話,大門裡頭的人從門縫裡看見了,開啟門問道:“你們是找人嗎?有什麼事?找誰?”
紫菀吐一下舌頭,笑著打招呼說:“老伯伯,你好,我是吳家的外孫女,回來給我們老太太祝壽,今天特地來看看我外公的舊宅,沒什麼事,打擾你了,不好意思。”
那老伯馬上改顏相向,滿臉堆笑,說:“原來是吳家的小姐,失禮失禮。我家主人到上海去了,這裡只有幾個家人照看,所以才警覺些。吳小姐要不要進來看看?這原來你家的祖宅,是該常來走走的。”
紫菀笑道:“老伯伯,我不是吳小姐,我姓秋。既然你家主人不在,我們就不進去了。謝謝老伯。”
那老伯道:“不要緊不要緊,進來看看好了,秋小姐難得回老家,怎麼能路過家門而不入呢?請進來吧,我領著你們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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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陽說:“既然老伯好意邀請,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菀妹,去看看也好,機會難得。”
紫菀本來就好奇,便不再堅辭,說:“那就麻煩老伯伯了。”
那老伯領了兩人往裡頭走,一邊指指點,這處是家人的住處,那處是主人的帳房,一進一進的院落,絲毫不比喬宅差。
紫菀悄聲對夏陽道:“媽媽說我曾外祖父看不起我外公,依我看來是一點也不差啊。”
夏陽說:“那是說的家世。你曾外祖父家是官宦書香門第,你外公家是商人,這在以前,差著好多呢。”
紫菀笑說:“我家現在也是商人了,你家倒是書香門第。”夏陽的父親在哥倫比亞大學漢學系做教授,是極難謀得的職位。
她原是隨口一說,夏陽聽了卻是心頭一喜,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跟著老人的身後,一處處遊覽。最後停在一個頗為寬敞的庭院內,四面都是迴廊,院中有一棵高大粗壯的繡球莢迷,樹枝上垂著最後的幾朵豆綠色的花,底下是一片茂密的萱草,零零落落地開了三五朵黃|色的忘憂花。這個院子,也是極其幽靜雅緻的。
那老伯說:“這是我們家老太太住的院子,聽說以前也是你們家老太太和老太爺的住處。這棵繡球花是老早就有了的,上頭有個記號,聽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