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道,“蕊花夫人擺明了是在為難咱們,礙於她的身份,咱們只能接下這差事。但,你我是四季園的美姬,並不是韓王府的奴婢,做胭脂蜜膏也只是閒暇時的消遣,讓給姐妹們則是出於情分,我怕蕊花夫人開了先河,以後咱們要想抽身,就難了。”
說到底,她和顏箏做些胭脂來賣,只是想要補貼一下生活,並不是當真要做胭脂販子。蕊花夫人提了要求,她們不敢拒絕,怕惹來麻煩,可若是當真有求必應,開了先河,那下回只要地位比她們高的人過來求問,難道每一回都該應下不成?那也太費神了。
顏箏輕輕笑了起來,“你說得很是,蕊花夫人的要求有些太過苛刻,咱們又不是外頭鋪子裡專門做胭脂的大師傅,不過隨手做著玩的,哪能那樣輕易就做得出連外頭都沒得賣的胭脂來?做得不好,也是應當的。”
她轉頭對著碧落說道,“稍會若有空閒,你去前頭春院串個門,將這件事透出去,只說咱們為難得很,想問問姐妹們有沒有什麼好法子,知曉的人越多,蕊花夫人便難越拿這理由來為難你我。”
春院洛姬為人高調,夏秋兩院的美姬都以她馬首是瞻,這幾天,她不知因何際會,竟得了司徒側妃的青眼,每日都要去明淨堂坐上三五刻鐘。司徒側妃和蕊花夫人向來有些不對付,洛姬若是知曉此事,定然不會錯過這樣一個奉承司徒側妃的機會。本來蕊花夫人是想要藉機為難冬院,但禍水東引,便會成為司徒側妃和蕊花夫人之爭。
蕊花夫人心術不正,顏箏才不會因為給她帶來麻煩而感到抱歉,藉此一事,她也想讓那些準備尋釁冬院的人知曉,她與碧落雖然與人無爭,但卻並不代表她們柔弱可欺,若有誰非要打破她們平靜的生活,那勢必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碧落過不多久回來,笑著對顏箏說,“果然洛姬聽說了這事,就十分氣憤,倒好像受為難的不是我們,而是她了。我還反過來勸她,只說慢慢琢磨除錯,許能想出個新鮮的法子來。”
她舉了舉手中的提籃,“箏箏,我想著,雖然咱們有心拖延,但卻也不能表現地太明顯了,我這就去一趟後山處的林子,撿著好看的花兒都摘一些來。”
顏箏心裡一動,急忙問道,“你說的後山,是不是靠著上回那座廢院不遠?”
碧落想了想,點頭說道,“確實算不得太遠,怎麼?”
顏箏目光微黯,想到她的重生雖然救下了不少鹿城的百姓,可終究還是害死了飛將軍。彈指一揮間,離那日火海吞噬已經過了足有十日,飛將軍的頭七早就過了,雖說王府後院嚴禁私祭,可她甚至連一杯水酒都不曾敬他,也不知道他冤屈而死的亡魂有沒有得到超度……
她望著自己還綁著木板的右腳,低低地嘆了口氣,“沒事,我只是隨口問問。對了,碧落,屋子裡的紙墨都不夠了,你回來時若是遇著了李婆子或者朱婆子,能不能幫我買一些來?我最近總覺得心裡不安,想抄幾本佛經靜靜心。”
碧落笑著說好,叮囑了冬杏幾句,便就去了。
到了傍晚,她果真滿載而歸,盛得滿滿一竹簍的各色花朵,還帶回來了厚厚一疊紙墨,她笑著說道,“回來時,遇見了周嬤嬤,她對著我時看起來客氣了許多,聽說我要買寫紙墨,便立時叫庫房的婆子取了些來,只收了我五百文,就給了這麼多。”
時下,紙墨筆硯價貴,五百文能買來這許多上好的雲箋,確實算不得貴。
等用過晚膳,夜幕早已黑沉,顏箏輕輕開啟半扇折窗,讓屋外高懸的月色漏進來幾許銀光,對著跳躍的燭火,她輕輕嘆了口氣,低聲呢喃,“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飛將軍,若非我的闖入,你怎會英年早逝?而我,也只能寫幾篇經書寄給你,但願你安息長眠,來生再做一條英雄好漢。”
她微微閉上雙目,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