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衣街順鑫居,溫覓山正在後院梳洗,這段時間事情忙的夠嗆,他每天休息的時間都不太夠。
秦天之前來的電話,讓他追蹤一個叫北井秀的東洋人,手下的人基本都散出去了,最遲到天明,就應該能拿到一些像樣的資訊。
剛擦完腳,溫覓山起身端著臉盆出門潑水,哪知道一開啟門,整個人都給愣住了。
跟了他五六年的夥計康順居然拿槍對準了他的腦袋,從康順的表情能夠看的出來,他已經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言聽計從的小順子了。
“小順子你幹啥,倒反天罡了這是,吃飽了撐著嗎?”
溫覓山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裝作是在開玩笑,實則是在給自己拖延時間。
“掌櫃的,對不起了,今天您恐怕是睡不了。”
小順子話一說完,通往前院的月門口忽然竄出一隊黑衣人,溫覓山見狀朝康順怒目而視:“你個狗崽子,什麼時候被敵人策反的?”
“這您別管,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是什麼小順子了,您得叫我康爺,這些年您對我不薄,但東洋人給的足夠我後半輩子揮霍了,您只能自求多福了。”
溫覓山沒想到小順子會這麼容易就被策反,肯定不單單只是錢的事情,他平時雖然有點摳門,逢年過節的也沒少給紅包,順鑫居的幾個夥計跟了他那麼久,不應該只是因為錢財而背叛他。
“看樣子你是籌劃了許久,也罷,我去穿好衣服,你且等等。”
“掌櫃的,您可千萬別動,他們的子彈可不長眼,您還是跟著他們走吧,我替您拿衣服。”
溫覓山嘆了口氣,將手裡的臉盤丟在門邊,在彎腰的瞬間忽然往門內翻滾,想要去炕上的枕頭下拿槍,可惜敵人太多,幾聲槍響之下,溫覓山腿上連中幾槍,直接倒在了地板上。
當溫覓山被人拖著出順鑫居的時候,在鋪子外看見了一個女人身影,容貌看不清,卻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腦海裡又想不起來具體是誰。
在與對方擦身而過的時候,溫覓山忍痛詢問道:“我是不是見過你?”
側身而立的女人並沒有任何言語和動作,很果斷的揮了一下手,自己上了一輛轎車作為領頭,康順則跟著其他人坐在後面的車裡,押著溫覓山快速朝南邊駛去。
一路上,溫覓山試圖套坐在車裡其他人的話,這些黑衣人跟啞巴和聾子一樣,根本不搭理他,看著擋風玻璃前的街景,隨著時間推移,溫覓山心裡越來越膽寒。
直到車停下來,溫覓山更加確定自己的處境,這裡是憲兵隊,但這些人明顯不是憲兵隊的人,很有可能,這回要徹底的栽了。
憲兵隊位於福島街和華界安華界交界的位置,東邊街道是中旭街,也就是有電車軌道的那條主街。
整個憲兵隊佔據了很大一片區域,差不多有一片小居民區大小,和海光寺比起來不算什麼,但也是擁有千餘人生活工作和訓練的軍事區。
這裡的大致格局溫覓山是知道的,讓他感到有些後怕的原因,並不是憲兵隊的人,而是押著他進入一座老舊倉庫的這批人。
在他的記憶裡,這片是憲兵隊的倉庫區,守衛森嚴,一般人別說進來,就是在旁邊窺視都不行。
進入到倉庫後,溫覓山才恍然大悟,憲兵隊裡藏著一個瞞過了所有人的組織——特高課。
作為長期潛伏於津門的溫覓山來說,憲兵隊裡有沒有特高課這個部門,他還是清楚的,因為有駐屯軍參謀部諜情科的存在,以及後來金碧輝建立的特務處,津門憲兵隊主要負責租界區的防禦和治安工作,並未涉及到諜情領域。
現在突然冒出一個特高課,不僅顛覆了他的固有思維,更是後背發涼頭皮發麻,對方看樣子籌備了已經有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