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離得較遠,參禪沒看仔細,現在一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原來那日同公主相擁的不是男子,面前這個人,儼然透露的是女子姿態。
不過好似有些眼熟,福至心靈,他瞬間響起了顧染青的身份。
這不就是在宜城時,同公主一起受佛子賜福的城主小姐嗎?
不知為何,參禪心中莫名地鬆了口氣。
看來不是來同佛子搶公主的。
想到此處,他的目光都和善了些許。
身後忽地傳來檀迦的聲音,他連忙轉身迎上去。
檀迦輕聲吩咐:“去取我禪室裡供奉的佛經來。”
參禪應是,朝寺中走去。
顧宣也是受顧染青的父親所託,得檀迦同意相贈佛經後,微微致謝,後日他們便要離開陵城,也算是藉此機會來同佛子辭行。
與檀迦商談時,他談吐溫和,讓人從身心都感受到撫慰與安樂,而那日無意之間在他臉上瞥見的神情,就好像只是他的錯覺。
這個僧人啊,慈悲的姿態,輕易便能看穿喧擾浮世,紛繁人心,而世人呢,只知道頂禮膜拜,敬他於佛,所以永遠都看不穿那慈悲之下掩著的菩提心,淡漠到令人髮指。
紅塵十丈困住眾生芸芸。
這紅塵,終究是把佛子也困住了。
顧宣聞著鼻尖若隱若現的茉莉香,暗暗心驚。
不是佛前供奉的焚香,是那種纏綿清甜的氣味,若不是與人接觸甚久,也不至於染上。
習武之人,嗅覺自然是異於常人,更何況他剛與佛子離得近,自然是察覺到了。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啊!
沒過一會,參禪捧著佛經而來,交到他手中。
顧宣伸手接過,道:“如此便多謝佛子。”
檀迦神色未變,輕聲應和一句後,轉身便同參禪朝寺中走去。
路過顧染青身邊時,他的餘光輕掃,不帶一絲情緒。
那眼神雖是輕飄飄的掠過,好像沒再看她,又好像帶著難言的威壓之勢襲來,顧染青渾身一個激靈,頭垂得更低了。
等到那股威壓散去,她才跑到顧宣身邊,說自己還想見一見玉腰奴。
檀迦步履輕緩,並未走遠,‘玉腰奴’三字落入耳中,墨眸微闔,拾階而上的動作頓了頓。
參禪不明所以的跟著他停下步子。
檀迦靜立片刻,袈裟上綴著的金線縷縷浮動,他看向參禪,輕聲吩咐了句。
參禪以為自己聽錯了,眉頭緊鎖,回頭看著顧染青離去的方向,應了聲“是”。
他是佛子身邊的人,親自去說公主的下落,怕是會惹人懷疑……
佛子會不知嗎?
他心中暗歎,也不敢多說什麼,轉身離寺。
寺中的迴廊歷時久遠,上面的木樑透盡滄桑清苦,絳紅色的身影沉著走過,光透過枝椏灑落,霞光輕籠肩頭,一半佛光普照,一半陷於陰影。
偶爾有僧人路過朝他見禮,檀迦下頜輕點,神色從容。
他身旁沒有任何人,所行之路,也與眾僧行去的方向截然相反,可路過的信徒,皆駐足回首,虔誠合掌膜拜那抹身影。
……
鹿憂收好信,看著角落裡黑乎乎的一團,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身上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素白的衣裙都沾染了黑墨,可她無暇去管,拿著信就想要淨思去送。
剛好便遇見領著顧染青前來的參禪。
鹿憂愣了愣。
參禪解釋道:“是佛子吩咐的。”
顧染青當即臉上一副磕到了的模樣,笑得還有些曖昧。
鹿憂知道她不正經,頭疼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