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幽靜。
前殿人多,她待了一會,就轉身朝著禪室走,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慢。
前幾日剛下了幾場雨,地上的積水還未散去,裡面盛著綠竹的倒影,她路過時,無意踩碎,裙襬染了底色。
77輕聲提醒著她,繞開走。
鹿憂腳步停了下,隨即低眸,看得不大真切。
她有時看不清東西,再加上今日的天色黯淡,陰雲低垂,她更是瞧不清了,只能慢慢地走著。
後面回到禪室,她趴在桌案上淺息,不知過了多久,禪門又被人敲了敲。
她才恍惚轉醒,朝著門口看去。
一個前來輕掃的僧人,上前合掌說:“女施主,這是佛子的禪室,外人不可擅闖。”
他可能不認識她。
鹿憂怔怔地聽了會,半晌才反應過來,起身道:“抱歉。”
她半眯著眸,朝四周打量了會,恍然驚覺自己又走錯了地。
這裡太過冷清了。
幾百個日夜裡,一盞燭火都未曾亮過。
而她的禪室,總是亮著的。
……
樓蘭在半道上逢上她,習慣性上前攙扶,說輕嫋已經等了許久了。
她的眼睛不好,許久不回禪室,弄得那邊都亂了套,也就只有樓蘭,知道她在何處。
而她五感漸失的這件事情,也只有樓蘭知道。
許多時候,她都是靠著樓蘭,才能應對自如。
她自己去聽,去看,都要琢磨好久,除了這些點不好以外,其他的,她倒是過得和普通人都差不多。
她回到自己禪室,輕嫋便立即走上來關懷。
鹿憂模糊辨認著,直到她說完才示意自己沒事。
輕嫋躊躇片刻,問:“姐姐,三年之期要滿了,你要離開佛寺,回去西域嗎?”
鹿憂默然片刻,點頭道:“是的。”
“那你想什麼時候走?”
“離開的那天便走。”
輕嫋:“這麼急嗎?”
鹿憂沒有再說了。
輕嫋看著她,打量了會,覺得她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頗有些擔憂道:“姐姐,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鹿憂攏了攏衣服,道:“天有些涼。”
輕嫋看了她好一會,思慮許久,才打算開口:“姐姐,其實我還有一件別的事要同你說。”
鹿憂側耳。
“什麼事?”
“佛子……好像要回來了。”
很奇怪,明明她離輕嫋那般近,卻還是將這句話聽得有些模糊,以至於她站在原地,久久反應不過頭來。
“姐姐,你……沒事吧?”
鹿憂回過神來,沒什麼情緒地“嗯”了聲。
整個人好似有些沒有踩到實處,心中恍惚地想:原來兩年已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