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的晨曦透過窗戶掃入禪室,帶起一片溫熱。
鹿憂被眼簾前的光亮驚醒,盯著房中的佈置懵了瞬,下意識地在禪室中尋找那抹身影。
沒有人,桌案也被收拾得整整齊齊。
她昨夜睡在了檀迦的禪榻上,所以他是打坐了一夜?
鹿憂掀開被子起身,將禪榻整理好後,才轉身離開。
開門時,卻發現參禪正端著清粥等在門口,神情掙扎了小半會才敢抬頭看。
鹿憂看著他的臉變來變去,一會懊惱一會慶幸的。
她忍不住出聲問:“參禪師父,你怎麼了?”
參禪看著她,想問又不敢問,最終還是猶豫著開口:“公主……昨夜您和佛子……”
鹿憂挑了挑眉,唇角輕勾著笑:“是因為我在他的禪室待了一宿,所以你想問,我昨夜和佛子做了什麼?有沒有出格?”
參禪的心思被點透,肉眼可見的紅著臉移開目光。
他親眼看到了窗影上的繾綣糾纏,所以才會問。
鹿憂笑笑:“我們沒做什麼,你不必擔心。”
發乎情止於禮。
檀迦從來都不會慢待於她。
哪怕是面對她的主動,他剋制不住,也只是碰了碰她的唇角,落下一個不似吻的吻,不會多進一步。
那般的小心翼翼,更讓她感受到了珍視。
鹿憂想到昨夜,眸中浮起細碎的笑意。
參禪卻是愣在了原地。
沒做什麼?
他的目光飛速地掠過她,見她如此坦蕩,那股疑慮消散了些。
佛法中,生愛慾者,梵行時時刻刻與之糾纏。
可令他驚訝的是:佛子居然能忍住誘惑,不去得到西域公主。
鹿憂輕聲道:“佛子是得道高僧,他的定力,參禪師父應該比誰都瞭解。”
參禪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可佛子還是對您動了情。”
定力這樣東西,因人而異。
在未遇到公主之前,他認為佛子就是天生要成佛的人,佛心堅定,世俗都入不了他半分眼,可如今,他貪念妄動,已然動了色戒。
“不管我怎麼阻止,如何敲打,他還是想留下你。”
參禪只覺得眼眶微熱,心中酸澀異常。
他將檀迦視作信仰,自然不希望他困於情愛,可如果只有讓他經歷情愛才能得到圓滿,這對於公主來說,又太過不公。
情愛的結局,早就刻下了有緣無分這四個字,佛子心知肚明,卻依舊割捨不下……
“公主,佛子的身份,註定讓他不能和你走到最後……”
鹿憂眸中的笑意褪去,淡淡地看向他。
“我知道。”
那一聲輕嘆消散在風裡。
參禪心中大震,不可置信問:“公主您既然知道,為何還……”
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面露覆雜。
聽聞世俗女子尤為看重名節,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只要待在佛子身邊,終免不了流言蜚語。
信眾們不會在乎她和佛子是不是兩情相悅,他們只會認為是公主勾引了佛子,會遷怒於她,會用最惡毒的語言來咒罵她,直至將她徹底毀掉……
“往後的日子如何,我不在乎,珍惜當下便好……更何況我入佛寺守節,三年期滿後,自然是要離開的,你也不必擔心,我會糾纏於他。”
“我身負千葉蓮華,是這世間唯一可以救他的人,修行之路太苦,他那麼好,不該被病痛所擾。”
“只當我是修行路上的一道考驗。”她瞥了眼參禪,扯了扯唇:“你該相信他。”
公主看得很透徹,甚至稱得上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