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林晉修說了幾次我都充耳不聞。最後一次他跟我提到我還想裝傻,他拿筆敲了敲我的課本,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看到他淡定的臉,“別想裝糊塗躲掉。”他肯定是覺得自己一個人難受不划算,所以非要拉著我跟他一道受罪。“膽子真大,”我反唇相譏,“我和她芥蒂還在,你不怕我一臉喪氣地去婚禮現場大鬧一場?”
“我正愁找不到人去婚禮上大鬧一場呢,你能提出主動破壞,我非常歡迎,”林晉修頭也不抬,“反正丟臉的又不是我,是姓許的。我只需安安心心坐收漁人之利就可以了。”我氣結。“我有什麼臉可丟?反正客人我也不認識,要丟自然丟你們林家的臉了。”
“丟我的臉?”林晉修側頭看我一眼,淡聲道,“只有我的妻子才能讓我丟臉。”我很不得抽自己的耳光,讓你多嘴!林晉修翻著我的考試表,語氣不容置疑,“《金融法》考完之後,我來接你。”
“喂……”我氣惱,“你少自作主張行不行?”
林晉修不理我,取過我那篇被教授批了個鮮紅的“重改”兩字的論文,低頭看起來。“你最近的論文實在太難看,資料處埋從頭錯到尾,完全是敷衍,那麼想延期畢業?”他語氣不善地評價我的論文,又提筆修改,圈出了其中的幾處關鍵性的錯誤,“許真,我不管你到時候怎麼喪氣,但你務必要出現。”三天後,我到底還是被他抓走了。
偌大一間教堂,很有些年頭,安靜極了。林晉修和婚禮 組織者在門口急速交談,我目不斜視走進教堂,恰好看到母親一個人靜靜站立在教堂通道中央。
她穿著白灰相間的套裝,戴著絲質柔軟的手套,慢慢回過頭來,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怔了一怔,表情陰晴不定。看來她不樂意看到我,我們母女在這點上倒是頗為相似。“來了?”我點頭。她垂下眼睫思考了一會兒,“過來。”我往前走,她也往前走,最後在教堂第一排落座,把挎包放下,手搭在膝蓋上,也示意我坐下。
“我最近想了很多,你對我生氣是有理由的,我做錯了很多事情。心理醫生說我們母女需要坦誠相見,”她擱在膝蓋上的手居然微微顫抖著,“小真,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給我一點時間,我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不用了,”我漫不經心,“我都知道。”
她是真的意外,眉心蹙起來,“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若無其事地笑了,背靠著洗禮臺,“你去掃墓的那個人叫洛遠秋,是你的大學同學,他最喜歡桅子花,你們志同道合,熱愛電影,可以隨時為電影獻出生命……”我母親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吃驚了短暫一瞬後恢復鎮定,“你爸爸告訴你的?不,不可能,他不可能告訴你。”
“當然不可能,”我說,“這二十多年,爸爸從來不在我面前提起關於你的事情,更不會提起姓洛的什麼人了。”
“那你知不知道……”她好似下了很大決心,“遠獲他是你的……”
“我一清二楚,”我瞥她,“行了,您還是住嘴吧,這種過時的舊聞也好意思跟我說,別鬧得太難看,雖然這個場面已經夠難看了。”
“你這個陰陽怪氣的刻薄語氣是怎麼回事?”她實在忍無可忍,“覺得我沒幫你出頭?”
我唯恐傷不了她,冷冷道:“您想多了,這我可不敢。”
“我當時那麼說,只是為了讓你吸取教訓而已,你既然要跟顧持鈞在一起,就要做好準備,”母親深呼吸,似在平息心情,“顧持鈞是我見過的最會掌控人心的男人,你根本控制不了他,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阿修對你才是真正情深義重。”
她不提林晉修還好,一提起我就火冒三丈。我不掩奚落,“這後孃還沒當上,居然這樣心靈相通了。不知道林晉修的生母知道了,會不會在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