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究竟是怎麼死的?”
“那個油彩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加深顏色,龐先生關掉電腦時從螢幕上看到了自己的面孔,驚嚇過度加上幾個月來的過度勞累和營養不良,就……”
“明白了,唉,這也許就是命運。”陳荃幽幽地說,“秋恩把生命獻給了他的文學事業。”
“可以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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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龐家人送完賓客後,万俟昭來到了位於酒店二樓的咖啡廳。
這個時間咖啡廳幾乎沒有客人,只在位置最隱蔽的一張桌子後坐著沐姿。
“万俟,謝謝你來傾聽我的故事。”
“謝謝你肯把故事講給我聽。”万俟昭望著沐姿,此刻她在曖昧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端莊,恰配桌上瓷瓶中的紫色芍藥,万俟昭認真地說:“Katharine,我會保守秘密。”
接下來的時間,万俟昭沒有插言,一直都在默默傾聽——
沐姿不是我的本名。
我叫穆四香,是家裡的第四個女孩,農村重男輕女的思想依然很嚴重,人傑地靈的彭澤也不例外。我只上了一年高中,就被迫輟學出來打工了。
縫紉女工、火鍋店服務員、火車站清潔工……我做過很多工作,後來,輾轉來到了水杉這個城市,經過培訓,在一家美容院做了一名美容師。沐姿這個名字,是美容院的老闆娘給取的,她說穆四香太土了,美容師得有個洋氣的名字。
我真的很喜歡美容院的工作,雖然很辛苦,常常要加班加點。
有一天,客人非常多,送走最後一個客人已經是深夜。那天該我值日打掃,同事們都走了,我一個人將店裡打掃完畢,才閉店回家。我們的美容院位於水杉的大學城,我一直覺得很安全,誰知道那天晚上遇到了劫匪,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要劫錢還是什麼,他還沒來及出手,我就獲救了。
救我的人就是閔鵠,他是水杉師大的大二學生,他經常要出去做家教掙外快,那天他也是剛剛做完家教。我很感謝他,但前面還有一段很黑的沒有路燈的路,他便用腳踏車帶了我一段,一直把我送到了住處。
路上經過攀談,我們發現原來是老鄉,他也是彭澤的,這樣就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我們說著家鄉話,感覺很親。
後來,每當到我值日打掃的日子,他就會騎車來接我,我漸漸的對他產生了一種情愫,雖然自知配不上他,但忍不住偷偷的默默的喜歡著他。那一年我十八歲。
漸漸的,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多了,幾乎每天他都會來接我,週末的時候我們經常一起逛街,兩個人都很拮据,於是就空逛,他給我買一根雪糕吃我都很開心。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約會。
雖然我的文化不高,但居然和他有聊不完的話題,我們幾乎什麼都聊,和他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我記得閔鵠常常給我講他小時候的事情,他的父親早亡,是母親一個人拉扯大了他和弟弟,他弟弟讀高三,學習成績也很好,等他畢業之後就供著弟弟讀書,然後兄弟二人一起孝順母親。他還講起他小時候上不起學,每次路過村裡的小學都忍不住駐足,背上擔著一擔柴,躲在教室門口偷聽偷學。後來,他認識了一個和他同齡的孩子,那是個城裡的孩子,因為家庭原因也在村裡上學,那孩子教他學了很多生字,而且還給他講了很多外面世界的事情,並且借書給他讀。
他們兩個人經常在開滿姜花的鄉間道路上學習,談天,玩耍,那個城裡孩子對他說,書上對姜花還有一種好聽的稱呼,叫夜寒蘇。
他說,和他最親的人除了母親和弟弟,就是那個城裡的孩子了。
今天在追悼會上聽說秋恩曾經在九江住過幾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