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子都無法將之忘掉——
當時所有的孩子都圍著那塊平放在地上的石碑打量、玩鬧,突然之間——那個曾經帶頭捉弄我和牛子的大孩子一腳陷進了石碑旁邊的土裡——我聽見他一聲尖叫,整個身子都跟著往土裡陷,旁邊的孩子們見狀,有的嚇得避開,有的連忙上前拉扯他,我站得離他最近,我——我清楚地看見——那土裡伸出一隻乾枯烏黑的手來,緊緊地攥著那個大孩子的腳腕,用力地往地下拽去——
我當時真的嚇傻了,就那麼……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他整個人被活活地拉進了土裡去,那些原本去拉扯他的孩子早嚇得鬆了手,驚叫著往村裡跑,我嚇傻了,一步也邁不動,直到大人們聞訊趕來,我都還在盯著那大孩子消失的地方發呆。
大人們開始用鐵鍬挖地,挖到三尺深的地方,發現了一副枯骨,應該是死了很久的人留下的,可並沒有棺材,也沒有其他能夠證明它身份的東西。大人們繼續往下挖,一直挖到夜裡,挖得很深很深,都沒有發現大孩子的屍體或是什麼,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就這麼活生生地消失掉了!
大人們先是懷疑這只是孩子們的惡作劇,又懷疑大孩子是走失或是被外來人拐走了,可是一連很多天過去,始終沒能找到他的蹤跡,而就在這段時間當中,村子裡開始不斷地出現失蹤人口,大家漸漸地發覺這件事情並不簡單,於是人人自危,天一擦黑就都立刻縮回自己家裡,把門窗都關得嚴嚴的,連家裡養的狗都不叫一聲。
村長報了案,可遲遲無法偵破,這個當口,文物局的人接到村長的電話彙報派人來了,只在那塊石碑上看了幾眼就立刻轉身要走,臨走之前,其中一個年紀最大的人就和村長悄悄地說——當時我爺爺也在,所以他聽到了原話,那人說:“這個東西我們收不了,你們趕緊把它放回那個陷下去的坑裡,然後澆上鐵漿——沒有鐵漿的話就灌水泥,再在上面建個廟鎮住,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記住,一定要找正經門戶的高僧來做法事,或者是找有執業資格的靈媒來給貼封印——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這話是我說的,讓上級知道我宣揚迷信,我這飯碗可就丟了——我是為了你們村好,你可記住了,千萬要照做!”
後來,我們村就真的多了一座小廟,供奉的也不知是什麼神佛,果然沒有再出現過人口失蹤的現象,再後來我到了上學的年齡,被父母接回了城市,只有過年的時候偶爾回去冥楂村小住幾天。
隨著時間流逝,那件事雖然還在我的腦海中留有印記,但卻漸漸地顯得越來越不真實,前兩年回老家,聽說牛子的母親過世了,我就又想起來,問了問我的爺爺奶奶,他們卻說這些都是我自己胡思亂想出來的,那個大孩子是被人拐走的,因為當時村子裡來過幾個外地人;而失蹤的那些大人都是跑去外省打工了,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住了心竅,所以再也不肯回來。
至於那座廟,我爺爺的解釋是有大師給我們村看過風水,說在墳地裡建上這麼一座廟,會福澤子孫後代。
現在,那座廟成了村裡人過白事的時候停靈的地方,因為大師說了,在廟中停靈三日,死者就能尸解成仙,飛昇天庭。
不過呢,前幾天我給爺爺打電話拜早年,他老人家告訴我,因為颳了一場大風,年久失修的小廟塌了半邊頂,把地面砸了個大坑出來,這一陣子村裡正準備集資重新修葺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23話:檮杌(1)
開往冥楂村的長途中巴在繞山而開的公路上勻速前行,四圍是被嚴冬渲染得沉鬱蒼冷的群山,山並不高,但仍帶給人一種壓頂的窒息感。
車上塞了滿滿當當的人,大包小包幾乎佔據了所有的空間,康隆頭頂斜上方的行李架上堆了至少四個重量級的行李包,以至於他一路上都在擔心這架子會不會被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