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娘狀似無意地告訴我,他陪她去挑衣服。她一件一件地試,他一件一件地看。
有天,我陪他用工作餐,他突然拿過選單瀏覽,然後,朝餐廳工作間走去。片刻之後,他走了回來繼續吃飯。
第二天,斐閣跑來告訴我:“昨晚我哥下廚了。”我理解他的大驚小怪。儘管很疼這個弟弟,但如武功高手,斐陌從不輕易出手。
我心裡一動:“是麼?”
斐閣聳聳肩,有些遺憾地:“只可惜做的菜,沒幾樣合我的口味。”
回想起來,我正是從那時候起,慢慢死心。
我開始經常出差。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人群,不同的場合,無論哪裡,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到了陌生城市,我偶爾會去PUB放鬆一下自己。我見慣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還有那些腦滿腸肥的男人。放在以前,我會很樂意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只是現在,我十分意興闌珊。
我明白斐陌為什麼願意將我帶回來,他期望紫罌粟換一種土壤,會開出健康的花朵,結出無害的果實。
我不會因此而感激他。決不。
在香港的一家PUB裡,我認識了他。二十出頭的大男孩,健康高大,陽光俊帥。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迷離隱約的燈光下,他一直盯著我。只要我一回頭,他就扭轉開頭。我一笑置之。
十分鐘後,我端起酒杯走過去,看著他,單刀直入地:“為什麼一直看我?”
他瞪大眼睛,臉刷一下漲得通紅,幾乎是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地:“我……沒有。”
我仔細打量著他,年輕,還是年輕,臉上隱約可見淺淺的茸毛,原本白皙乾淨的面板,可惜現在有些像猴子的某個部位。
今天我心情不錯,所以我笑了笑:“名字?”
他的眼睛迅速被點燃。
不到五分鐘,我已經對他的身世背景來龍去脈瞭如指掌。加拿大某個大學剛畢業,來港旅遊。我平白生出幾分親切感。幾乎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我沒見過這麼幹淨純粹的男孩子了。
我們聊了整整一個晚上,天南海北瞎聊一氣。我發現,這個看上去靦腆帥氣的男孩子,居然骨子裡保守、固執,而且,心理居然比看上去要成熟得多。
後來,在香港幾天,他天天晚上約我出來,我總是一口拒絕。直到最後那一晚,他在酒店大廳堵我。他什麼也不說,他一直執拗而沉默地跟著我,寸步不離。
當著酒店裡那麼多人的面,看著他年輕而受傷的表情,我實在沒有辦法拉下臉,只好任他牽著我的手,在那個中年男人訝異的目光中,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
原本那個司機,是來接我去參加一個酒會的。
那晚,是我人生的一個轉折點。
第二天一早,我便離開香港。我留給他的姓名,職業,年齡,經歷,所有的一切,統統都是假的。對他來說,那只是一場春夢,稍縱即逝。
而對我來說,那意味著一個小小生命的孕育。那就夠了。
斐陌很快就發現了,聰明機敏如他,只說了一句話:“恭喜。小心。”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會,永遠不會。我腹中的這個生命,他(她)的母親是秦衫,他(她)的父親,還是秦衫。
我疏忽了。斐陌從來不會空穴來風。
各種小道訊息隨著我腹部逐漸隆起而傳得沸沸揚揚。無數的人將曖昧的眼光投向斐陌跟我。我抱歉,並感激他,用不動聲色保全了我微不足道的尊嚴。同時,我又幾乎是有些惡意地想,若是俞桑筱知道了,她會怎麼想?
我就是這麼惡毒。下意識。
所以,活該我得到報應。
一天,我循慣例去龍氏最大合作商之一洽談下一季合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