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畫樓陪著他下樓。
“我還以為你惱了我,不想再見。”他笑道。
畫樓微愕,便想起他出獄那天的事,搖頭笑了笑:“我豈是那等小氣之人?我只是聽靈兒說,你一直在忙著準備移居香港,不得空。如今安排妥當了嗎?”
李方景聽著她口吻裡的輕鬆與無所謂,笑容瞬間添了苦澀:“叫人先過去,那邊宅子置好了。我等婉兒身體再好一點,才動身去……大約一個月後吧。”
出了假鈔案這件事,他大約對國內政治失望透頂,不願意再攙和其中。遠走他鄉,換個心情,重新開始自己的夢想,亦是好事。
“哪一天走,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我去碼頭送送你!”畫樓誠懇道,“你一走,再相見亦不知何年何月了……”
他的腳步頓住,聲音果決道:“最多三年,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畫樓!”
畫樓亦站住了身子。
他們身後,是一株老樹的杏樹。粉嫩杏花為虯枝添了新妝,暖風繾綣,粉色晶瑩花瓣蹁躚,或落在石徑,或落在李方景肩頭。
他妖嬈斜眸越發繚繞。
………
第一百二十六節 說客
春意料峭,徐鳳襲來,滿地繁花飄灑,落在她的肩頭或髮際。她潔白臉頰如初綻的花蕊嬌嫩細膩,淡雅清秀;眼眸卻綺靡濃豔,比秋水更加清湛,眸光能直直照入人心。
畫樓靜靜站著,凝望著李方景,眼眸漸漸安靜,靜得如古潭,碧水無波。她聲音亦疏朗:“找我做什麼?”
不待李方景回答,她繼續道:“倘若是尋舊友,我自是高興,亦不需三年五載才來。就算你落魄潦倒,我亦待你如上賓;倘若是旁的,你是至我於何地?我是白夫人,不是慕容小姐!”
一席話簡單絕情,不留任何念想。
“方景,我待你,一向磊落無私情。為了你去武昌府,亦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義氣。我明白告訴你,不想你心生誤會……”最後,她聲音又柔和下來,綻放淺淺笑意,比杏蕊還要清淡。
李方景一直在笑,眸子裡有莫名的光澤,熠熠生輝。
最終,他攤攤手道:“落花無意流水有情,是我誤解了。”
語氣輕鬆。
她的一番解釋,慷慨大義,殊不知早已洩露底細:說了這麼多,只因她是白夫人。
他從善如流,不再激怒她。他應該想到,她不是那般小女子,需要守住承諾過日子。
她需要看到事情的結果。
與她相遇,是在衣香鬢影的宴會,她隱忍的光澤令人耳目一新,心生好感。那晚的舞會,他時常想起,她在他臂彎裡蹁躚起舞,舞姿熟練又美麗。
然後的歷險,她的警惕與敏銳跟他驚訝與讚賞。
同生共死讓兩人少了隔閡,像老朋友一般親暱起來。
相處的日子久了,越發覺得她是心頭那抹月光,晶瑩美麗,清澈無瑕,可以愛慕但不能擁有。
這次事情之前,李方景從未想過跟慕容畫樓更近一步。他早已過了懵懂無知的年紀,看事情的眼光世俗很多。
若是再進一步,他需要與白雲歸相等的權力做後盾,需要太多的謀劃。需要承受太多的風險。
不值得!
可是經歷了這次,他終於明白,她時常說的那些話,並不是敷衍他。
她信任他,無條件信任他。
哪怕自己萬夫所指,她亦堅定的說:你含冤入獄!
這等知己,此生錯過,便再也不可能擁有!
這一生,為一個人瘋狂,為一個傾其所有,為一個人不顧世俗,才算經歷過愛情!
他沒有反駁慕容畫樓。
三年後,她不過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