傢伙站在米阿身旁緊張地看守,面色蒼白灰暗,身形多少有點像人。這三個籠罩在深藍色光暈中的,蘇珊娜很肯定,是吸血鬼。也許是卡拉漢曾提到過的:第三型。(神父提到他們時,曾以“領頭鯊”來形容)加起來就是十個。兩個吸血鬼手拿棍棒,另一個手持類似電光劍的東西,現在則處於休眠態,看起來比一盞日光燈好不了多少。如果她能奪取斯高瑟的槍(親愛的,是當你奪取那把槍時——她不禁修正自己,因為她已經讀過《積極思維的力量》①『注:《積極思維的力量》由美國著名教士諾爾曼·文森特·皮爾撰寫,出版於一九五二年,是當時的熱門書。』,並仍然堅信作者皮爾教士所寫的每個字),她就會向這個持電光劍的傢伙開第一槍。上帝也許知道這種武器到底能造成多麼慘重的傷害,但是蘇珊娜·迪恩才不想以身試法呢。
在場的還有一個護士,長著棕色的鼠頭。她前額脈動的紅眼令蘇珊娜確信:其餘的大多數低等鄉民都戴著人面面具,這樣他們在紐約大街上進出時就不會嚇到別人。面具之下,也許並不都是長著鼠頭的腦袋,但她很肯定絕不可能有一張羅伯特·戈利②『注:羅伯特·戈利(1933—2007),著名歌手、演員,曾獲加拿大美國格蘭美和託尼大獎。』的俊臉。在蘇珊娜視野之內,只有鼠頭護士是這些人中不帶武器的。
一共十一人,在這個遼闊空蕩、幾乎是廢棄的醫院裡,一共有十一個敵人,蘇珊娜憑直覺確信,這不是在曼哈頓轄區內。如果她打算趁這十一人之不備,就只有等他們的注意力都被米阿的小孩所攫住——她心愛的小傢伙。
“快生了,醫生!”護士緊張地喊起來,聲音裡掩飾不住一絲狂喜。
是快生了。當最悽慘的疼痛翻滾著傳遍全身時,蘇珊娜數不下去了。疼痛洶湧襲遍她們兩人。簡直能被疼痛活埋。她們一前一後淒厲地尖叫起來。斯高瑟一直衝著米阿叫嚷著,用力,使勁,現在!
蘇珊娜閉上雙眼,同樣使出渾身的氣力,因為那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至少曾經是。漸漸的,她感到痛楚從身體裡流逝而去,像水打著急漩流進暗溝,這時,她體驗到有生以來所知的最深重的悲哀。嬰孩是流入了米阿的身體,那是蘇珊娜的身體所傳送的最後幾行活生生的資訊。這時便是終結。不管下面會發生什麼,這個段落已告終結,蘇珊娜·迪恩從心底發出一聲慘叫,混雜著解脫和遺憾,這聲呼喊聽來就像一首歌。
就在恐怖開始之前——那事情實在太過可怕,她知道直到生命盡頭也不會忘記,甚而能把每個細節都一直記得清清楚楚,彷彿曝於強光之下——她感覺到有一隻熱烘烘的小手鉗住了她的手腕。蘇珊娜扭過頭,費力轉動著沉重的鐵頭盔。她聽得到自己氣喘吁吁。她與米阿四目相對。米阿張開嘴唇,說出一個字。蘇珊娜聽不清,此刻斯高瑟還在高喊不停(他現在正貓著腰,聚精會神地關注米阿的雙腿間,手上捏著的手術鉗也舉起來了)。但畢竟她是聽到了,也明白米阿正試圖實現她的諾言。
我會讓你自由,如果有機會,綁架她的人曾這樣說過,而現在蘇珊娜在頭腦中聽到的那個詞、同時也看到那產婦的雙唇上讀出的詞——是葜茨。
蘇珊娜,你聽得見嗎?
我聽得很清楚,蘇珊娜說。
你也理解我們之間的協約?
是的。我會幫你離開這裡,和你的小傢伙一起走,只要我能做到,還……
如果你做不到就殺死我們!對方就此兇狠地收了聲。從來沒有聽過這樣大聲的話。蘇珊娜明白,連線她們大腦的光纜顯然起到了作用。重複一遍,蘇珊娜,丹的女兒!
我會殺死你們兩個,如果你——
她停下,不說下去了。不過,米阿看來很滿意,那很好,因為如果他們倆的生命都取決於此,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