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乾乾的有種踏實的感覺。“非常好,所以,”他說,“我們開始幹活吧。”
7
他們也把草葉編成了繩子,恰如莫俊德所為,並吊起了第一頭鹿——已被切下頭顱的那頭——用柳條枝捆綁住後腿。羅蘭用刀把它的肚子切開,手伸進內臟四處摸索了一番,取出了兩隻滴血的鮮紅色器官,蘇珊娜覺得那應該是腎。
“這些可治發燒和咳嗽。”羅蘭說著,拿起一隻腎咬了一口,好像那不過是隻蘋果。蘇珊娜“呃”了一聲,趕緊轉過身去,努力把注意力集中於小溪上,一直等到他吃完了,她才重新轉過來,看著他沿著鹿的後腿根割出環形的切口。
“你感覺好點兒嗎?”她頗為不安地問道。
“會好的,”他答,“現在,來幫我把這位夥伴的皮剝下來。我們得留第一張保留毛皮的獸皮——還需要一碗自制鞣料。現在,你好好看著。”
他將手指插進貼近厚厚的皮下脂肪和肌肉的鹿皮下面,隨後,往下一拉。整張獸皮嘩啦一下被拉至軀體中央。“現在,你來另一邊,蘇珊娜。”
把她的手指插進皮下是最艱難的一步。這一次是他和她一起拉的,一路拉到搖擺的前腿,獸皮像件襯衫似的拖在鹿身上。羅蘭用刀把獸皮割了下來,旋即開始挖坑,坑的位置距離火堆很近,也在樹木的遮蔽之下。她過去幫他,忙活得滿身大汗。等他們挖出一個兩英尺寬、十八英寸深的碗形小坑後,羅蘭把第一張鹿皮鋪了下去。
整個下午,他們輪流操作,共剝了八張鹿皮。這個活兒要幹得好,關鍵在於動作要快、儘可能地快,因為等候的時間長了,皮下脂肪和肌肉都會變幹變硬,出手越慢就會越難剝下皮。槍俠負責添柴火,保證火焰始終又高又熱,還時常讓蘇珊娜把灰燼耙出來。等灰燼涼透、不至於在獸皮上燒出洞之後,羅蘭再把這些灰倒進挖好的坑裡。到了下午五點,蘇珊娜的背、手臂都痠痛得要命,但她絲毫沒有抱怨。羅蘭的臉、脖子和手上都沾上了一層黑灰,看起來頗有喜劇效果。
“你看來就是化裝成黑人演出的歌手,”她逮到了空檔對他說,“拉斯特斯·科恩。”
“他是誰?”
“不是什麼大人物,不過是個白人蠢貨,”她答,“照你想,莫俊德會躲在附近看我們幹活嗎?”這整整一天,她始終留了個心眼偵察他的動靜。
“不會,”他說,正好停下來休息一下。他把頭髮往後攏,手在額頭上留下了一個黑斑,這又讓她聯想到聖灰節①『注:復活節前的第七個星期三是聖灰節。在聖灰星期三,人們會撒灰於頭頂或衣服上。以表明悔改或懊悔。信徒在由此日開始的四十天封齋期內節制飲食,虔誠懺悔。』裡的懺悔者們。“我認為他已經離開去捕獲自己的獵物了。”
“莫俊德很餓,”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可以讀到他的意念,是不是?起碼可以知道他是不是在這裡,是不是走了。”
羅蘭斟酌了片刻,然後簡單地說:“我是他父親。”
8
天黑時分,他們擁有了一大堆鹿皮,還有更大一堆無頭無皮的鹿屍,若是在暖和一點的季節,恐怕就得被蒼蠅圍個水洩不通。他們吃了頓大餐,噝噝作響的烤肉排美味無比,蘇珊娜還是忘不了莫俊德,猜想他一定躲在黑暗中享用著自己的生肉晚餐。他完全可以儲備些火柴,但那小子並不笨;要是他倆看到黑暗中又生起一堆小營火,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衝殺過去。然後嘣嘣嘣幾下,蜘蛛男孩拜拜吧。她發現自己竟對他抱有一絲憐憫,不禁提醒自己要警惕。反過來說,顯然他對她、甚至對羅蘭都不會有同情心。
他們吃完了之後,羅蘭把油汪汪的手指在襯衫上抹淨,說道:“味道真不錯。”
“你可說到點子上了。”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