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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讓我們把腦子拿出來。然後就睡覺。”

“一個一個地?”蘇珊娜問。

“是的——據我所知,腦子一次只能應付一個客戶。”

在那個時刻,她無比驚駭地聽到了埃蒂的口頭禪

(應付一個客戶)

從羅蘭的嘴裡冒出來,旋即明白了,是他開了個玩笑。真蹩腳,沒錯,可確實是個善意的玩笑。於是,她配合地哈哈大笑。“很好笑,羅蘭。你明白我的意思。”

羅蘭點點頭。“一個睡,一個守,沒錯。我想這樣才最安全。”

時間自有其作用,不斷重複同一個動作也能消滅惡感;她已經看了太多歪歪斜斜的內臟,因而看到腦子也不覺得有多噁心了。他們把鹿頭的頭殼砸裂,用羅蘭的刀(現在都鈍了邊)把腦殼撬起、掰開,再把腦子移出來。他們把這些腦子謹慎地放在一邊,好像端著一隻只易碎的灰殼雞蛋。直到最後一隻鹿也被撤空了腦子,蘇珊娜的十指痠痛地腫脹起來,簡直無法彎曲。

“躺下吧,”羅蘭說,“睡覺。我來站第一班崗。”

她沒有爭辯。吃得飽飽的、又靠著暖洋洋的火堆,她知道自己很快就會睡著。也知道早上起床後,自己必定渾身僵硬,連坐著都覺得腰痠背痛。可是,眼下的她什麼也不在乎。一種無與倫比的、超然的滿足感充溢於她的身心。部分原因當然是吃飽了熱騰騰的肉食,但滿足感顯然不完全來自於此。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幹了一整天的重活,不多不少。他們並非悠閒度日,而是自力更生,這感覺很棒。

基督啊,她默想,我想自己到了晚年會變成共和黨人。

還有一個閃念突然躥進她的腦海:多麼安靜啊!除了颯颯風聲、窸窸窣窣的雨雪聲(此時已變成了小雨雪)、火堆的噼啪聲,再無其他響動。

“羅蘭?”

他從火堆邊抬頭看她,揚了揚眉。

“你不咳嗽了。”

他笑著點點頭。她帶著他的微笑進入了夢鄉,但夢到的卻是埃蒂。

9

他們在小溪旁紮營露宿了三天,蘇珊娜在此期間學到了很多製作獸皮衣物的知識,連她自己都覺得這難以置信(其實她並不想知道那麼多)。

沿著小溪走,無論往哪個方向去都能找到一些圓木,他倆每人搬了一根回來。去找木頭的間歇,將就拼成的大鍋裡已浸滿了獸皮,黑糊糊的連灰帶水。他倆把搬來的圓木搭在兩棵柳樹的枝丫間(兩根圓木貼得很近,以便他們肩並肩地工作),再用矽石刮刀颳去獸皮上的毛。這活兒耗費了他們一整天的時間。幹完之後,他們把“大鍋”裡的灰水倒空,撈出獸皮,全部翻個身,再於其中灌滿液體——但這一次不只是水,還混合有搗碎的腦漿。這種“冬季獸皮大衣”對她來說真是聞所未聞,太新鮮了。他們讓鹿皮在這種特製鞣料裡浸了一整夜,與此同時,蘇珊娜開始利用軟骨、筋腱穿針引線,羅蘭則磨好了小刀,又削了六七根骨針。等他幹完這檔子事兒,手指上盡是流血的小口子。他把木頭灰沾溼,再塗抹在手指的傷口上,就那樣睡了一夜,那雙手看上去像是戴了一副又笨又大的灰黑色手套。第二天,等他在小溪裡把木頭灰都洗去後,蘇珊娜驚詫地看到那些切口都開始癒合了。她忍不住也沾了一點灰燼抹在嘴角那個始終沒好起來的傷口上,可一抹上去就疼得要命,她慌忙把它們都洗去。

“我想讓你把這個該死的玩意兒弄掉。”她說。

羅蘭搖搖頭,“我們還是再等等,讓它自己好起來吧。”

“為什麼?”

“切割疼痛不已的傷口,這肯定是個壞點子,除非你絕對別無選擇。尤其是當我們還在這幹活的時候,傑克會說這些都是‘手紅活兒’。”

她明白了(也不想多嘴糾正他的發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