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大批蒙面人快速包圍了小屋。
太湖蛟睡得很警覺,風吹草動也會把他驚醒。
東院客房所發生的變故,他雖然不曾目擊,但從入侵的人狼狽撤走的光景估計,他知道卓天威佔了上風。
他並不因卓天威佔了上風而感到心安,反而憂心忡忡,這表示情勢越來越惡劣,早晚會發生不可收拾的災禍。
他半躺在自己的私室中,腦中不往胡思亂想。
“我真得躲到湖中避避風頭,以免殃及池魚。”他向自己說。
下定了決心,崩緊了的心絃終於鬆弛下來了。
他在店中,的確有百害而無一利,哪一方面的人他都惹不起,更不敢偏袒任何一方面的人,留在店中照料,實在是最大的失策,早晚會惹禍上身,離開客店暫避風頭,這才是上上策。
有了決定,心中一定,只感到一陣睏倦襲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皮往下搭,朦朧入睡。
也許他真的疲倦過度,也許真的倦極入眠,失去了應有的警覺,燈忘了吹熄,感覺遲鈍,室中發生了變故也一無所知。
終於,他被拍醒了,有人用掌輕拍他的肩膀。
“哎……”他一驚而起,神智一清。
拍醒他的人已放掉掀開的蚊帳,退至圓桌旁面對著床,神色悠閒地落座,微笑地注視著他。
“是你,卓老弟!”他急急下床,穿靴,心中怦怦跳,麻煩來了。
可告慰的是,卓天威不會要他的命,微笑令他心安。
“你……是怎麼進……來的……”他匆匆在一旁坐下,指指虛掩的房門:“門有雙閂雙插,你……”
“門擋得住君子,防不了小人,在下是小人。”卓夫威笑笑,“荊東主,快五更天了,有所驚擾,恕罪恕罪!在下有事請教!”
“老弟,在下的處境十分艱難。”他苦笑:“老弟明白在下的意思嗎?”
“明白,荊東主不能作左右袒護,打定主意嚴守中立,置身事外不加過問。”
“老弟明白就好。”
“那麼,在下尊重荊東主的立場,但在下希望知道,你這位中立人士局對外人公正的看法如何?”
“這個……”
“這並不影響荊東主的立場,是嗎?請教,這些人到底為了什麼?”
“好吧!反正我能說的,都是盡人皆知的事,事故的起因並不複雜,千百年來江湖道的故事新糾紛。老弟也許真的不是江湖人,所以不知道目下江湖的情勢。首先,老弟知道吳中一龍宗政子秀和郝四爺郝明山。”
“不錯。
“俗語說,一山不容二虎。吳中一龍是江南第一大豪,郝四爺是本地倔起的地方一霸。”
“郝四爺有意除去吳中一龍,希望取而代之?”
“完全對,如果是單純的兩虎相鬥,不會有什麼大風大浪。問題是吳中一龍樹大很深,郝四爺如無外援,聲勢上成不了氣候。巧的是江南兩大權力組織,這幾年來勢力的消長互有興衰。
這兩大權力組織,一是以斷魂狂刀杭天豪為首,一是以三星盟名義自居。揚州原來是杭霸主的地盤,前年當地的主事人倒戈轉投三星盟。南京一帶原是三星盟的勢力範圍,隨即被杭霸主以牙還牙奪走。
蘇州是吳中一龍的地盤,具有極大的潛勢力,與杭霸主三星盟分庭抗禮。這一帶的江湖行業,上自太湖水賊與各地的強盜鼠竊,下迄賭訪娼鴇三教九流,都得聽他的,不許外人染指,財源茂盛,生意興隆。
樹大招風,少不了引人覬覦,個個眼紅。杭霸主與三星盟,早就伺機而動,郝四爺野心勃勃,等於是點起燎原之火。目下是杭霸主支援郝四爺,三星盟則暗中支援吳中一龍。老弟瞭解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