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夜都市,鄉親們點了辭舊迎新的鞭炮,守歲就算是結束了,接下來就是睡覺,等待天亮之後的拜年。
天不亮,邵海波的其他幾位兄弟,都拖家帶口地過來了,他們就住在鎮上不遠,趕早來給兩位老人拜年。按照鎮子上的風俗,大年初一拜年一定要早,越早就越吉利。
一下來了二十多號人,原本挺大的屋子,頓時就顯得小了,但這絲毫不影響屋子裡的熱鬧程度,尤其是邵海波的那些小侄子小侄女,興奮地在屋子裡鑽來鑽去,給每一位長輩拜年,然後等著收紅包。
邵海波是家裡最有出息的,自然也是最受小孩子歡迎,因為邵海波給的壓歲錢,比其他長輩要多很多。小孩子拿到壓歲錢,就聚在一塊,一邊比著誰收到的壓歲錢最多,一邊高興地商量著等天亮了鎮子上商店開門,自己要買些什麼東西。
曾毅和徐力去給邵海波的父母拜年,竟然也收到個紅包,開啟一看,跟那些小孩子一樣的待遇,紅紙包著十塊錢,兩人都是搖頭苦笑。
等人員到齊,就在邵海波父親的主持下,開始舉行過年的儀式。
按照鎮子上輩輩相傳的習俗,大年初一這天,一定要先拜天,再拜地,祈禱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然後再在祖宗的牌位前獻上供品,告訴祖宗在過去的這一年裡,家裡都添了哪幾個成員,又有什麼大喜事發生,比如誰考上大學了,誰光耀了門楣,最後祈禱祖宗保佑子孫都能平安健康,萬事順意。
等這套儀式結束,天剛好矇矇亮,已經看得清遠處的景象,大家就開始出門,各自拜年去了。
曾毅此時和邵海波一起,提著供品到老宅去了。
老宅的門前,那塊“生生堂”的招牌早就摘了,但依舊能看到門額上有很明顯的四方塊痕跡,推門進去,一切都和以前的擺設一樣,當年曾文甫坐堂應診的八仙桌,老式的靠椅,還有兩排大大的藥架子,此時仍舊能聞到藥味,但藥匣子卻已經空了。
端前的牆上,掛著一幅清秀雋永的對聯:“青菜蘿蔔糙米飯,瓦壺井水菊花茶。”,一位淡泊名利、寧靜致遠的大醫形象,躍然紙上。
邵海波是師兄,他把拿來的供品放在了師傅的牌位前,然後肅穆站立,道:“師傅,海波來向您報喜了:小毅如今出息了,他沒有辜負你的教導,不僅醫術精湛,如今還是南江省的一名幹部,幫助南雲縣幾十萬群眾脫貧致富,還籌建了一所醫學院,連那些洋鬼子都佩服小毅,老老實實地掏了錢;再過一段時間,小毅還要成立一個醫學慈善基金,資助那些沒錢治病的患者,師傅您聽到這些,我想也該欣慰了……”
邵海波說著說著,聲音就有些哽咽了,就是他背後的曾毅,也是簌簌抖動,有些情緒激動難抑。
“只是……”
邵海波看著跟師傅牌位擺在一起的那塊“生生堂”牌匾,眼圈就開始發紅,話都講不下去了,道:“只是……只是我們沒能……沒能把生生堂辦下去……實在是……實在是沒臉……”
曾毅此時上前在邵海波的肩上輕輕拍了兩下,若非如此,邵海波可能就要哭了出來,他這個做大師兄的,非但沒有把生生堂辦起來,甚至還改了行,心中非常地愧疚。
邵海波深吸一口氣,才把激動的情緒壓抑下去,轉過身,開始跟曾毅收拾屋子裡的東西。
曾文甫行醫數十載,活人無數,方圓幾十裡內,有不少人的性命,都是被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以前每到過年,總會有很多人過來給曾文甫拜年。曾文甫去世之後,還是有不少的人,過年拜年的時候一定要到曾文甫的牌位下磕個頭,如果曾毅沒回來、門不開的話,就在門口站上一會。…;
收拾屋子的時候,邵海波問道:“小毅,你現在走這條路,後悔過沒有”
“有時候會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