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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閒坐在滿是灰塵的椅子上,隨手翻閱著那本厚厚地農藝講習,心裡卻在想著靖王爺先前說的話,其實他能隱約捕捉到靖王的心思,那一抹青澀地,苦澀的,不能言諸於口,卻銘記終生的心思。
當一位少年初始萌動,身旁多了一位溫柔、美麗、無所不能、無所不包容的姐姐時,難免會有這樣的一場故事發生。
自己重生到這個世上時,已經是一個成熟地靈魂,但在前世,何嘗沒有過這樣的經歷,所有的男子,誰沒有過這樣地經歷?只不過正常的世人們,在成長之後,總會有真正甜美的果實,填補進自己的精神世界。
而靖王的正常成長經歷,很明顯被慶國的大歷史從中打斷了,葉家一夕覆滅,靖王卻不能怒,無處怒,故而早生華髮,身影微佝,只敬田圓不敬宮廷。
範閒的手指翻動著微微發黃的書頁,忽然手指頭僵硬了一下。
他看到了幾張薄紙,夾在厚厚的書中,心頭一動,快速地向後翻著,又翻出了幾張薄紙。
紙上地筆跡很陌生,又很熟悉,書寫人的毛筆明顯用的不夠好,筆畫直直愣愣,就像是火柴棍在搭積木。
紙上的內容,也並不出乎範閒的預料,上面記錄著某人對某人的某些建議,比如監察院,比如商賈事,還有幾張便條,是說今天想吃什麼,明天大家打算到哪裡去玩……
範閒笑了起來,對著那幾張紙自言自語道:“你寫的別的東西,大概都被這天下人燒盡了,沒想到當年的小男生還留了幾張下來。”
他偏偏頭,又說道:“不過你的字寫的真沒有我寫的好,而且盡在氣力放在大處,卻不放在小處,毛筆用不慣,就用鵝毛筆好了,對了,我在內庫那邊做了個小坊,專門做鉛筆,在這些事情上,我比你要聰明很多的……”
沉默了片刻,範閒想了想,把這幾張紙收入了懷中,想來靖王爺也需要這種解脫。他站起身來,臉上掛著恬靜的笑容,走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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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爺不在書房外,這王府範閒已經來過許多次,也不需要丫環帶路,負著雙手,搖啊搖著,便到了一排大房外面,這排房間攏成了一個獨立的小院,院門上卻掛著一把大大的銅鎖。
範閒看著這把鎖忍不住笑了起來,走上臺階大力叩門,喊道:“再不來開門,我就走了啊。”
“別走!別走!”
院內傳來一連串急促的呼喊之聲,有人急速跑了過來,大木門發出碰的一聲,想秘是那人撞在了門上,由此可以想見此人的急迫。
大門開了一道小縫,範閒眯著眼睛往裡面看去,不由嚇了一跳,發現對面也有一隻眼睛在往外面看著,而那人眼角明顯有幾塊眼屎,頭髮也是胡亂繫著,看著憔悴不堪。
“見鬼!”範閒啐了一口。
“你才是鬼!”被關在房內的靖王世子李弘成破口大罵道:“還不趕緊把我撈出來!”
範閒看著他也著實可憐,忍不住嘆了口氣,只是一口氣沒有嘆完,便又笑了起來。罵道:“王爺禁你的足,我怎麼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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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老爺子求情去!”李弘成已經快要被關瘋了,此時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個不怕父王的傢伙,哪裡肯錯過。罵道:“你小子,還有沒有良心?你陰我黑我,用汙言穢語噴我,我都認了……可我被關了這麼久,你就沒點兒同情心?想當初你剛進京都的時候,我對你差了?妓院帶你去,姑娘任你泡……”
範閒堵著耳朵,聽著李弘成連番大罵,知道這傢伙著實太過悽慘,苦笑說道:“王爺關你也是為了你好。不然你若再出去和那幾哥倆折騰,折騰到最後,也不見得有什麼好下場。”
“死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