儷珠不再言語,只是把玩著手中的髮釵,望著惠嬪的眼神,猶如在看一隻花色頗為奇異的狸貓,帶著三分期盼與七分玩味。
惠嬪知道儷珠的意思。
她的心中天人交戰,進行了好一番掙扎。
最終,在勢比人強,又有太子虎視眈眈的情況下,為了她的兒子胤禔的前程,她如今不得不選擇認命。
惠嬪只能強忍著屈辱,萬分不甘的膝行到了儷珠面前,跪倒在了儷珠腳下。
僖妃在一旁看著,眉頭緊皺。
她是真沒有想到從前那個端莊嫻雅的惠嬪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儷珠笑容明媚,直接將點翠如意牡丹髮釵戴在了惠嬪高聳的旗頭髮髻之上。
她的聲音頗為戲謔:“不錯不錯,你如今雖然徐娘半老,但風采不減往昔,這枚點翠髮釵倒是極為襯你,給人一種沉穩之中不失溫婉,富態之中不失清雅的感覺。”
惠嬪也是個人物,既然已經做了決定,自然拋棄了所有矯情。
她受到這等羞辱,居然也面不改色:“貴妃娘娘謬讚了,臣妾不過是米粒之珠,比不上僖妃娘娘似星辰燦爛,也比不上貴妃娘娘如皎月輝光。”
儷珠也不禁高看了惠嬪三分:“各花入各眼,各有各的好,惠嬪無需妄自菲薄。”
惠嬪調整好了心態,突然開始主動出擊。
她撫了撫鬢邊的點發釵,起身重新坐回原位,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貴妃娘娘可曾見過鬆柏?”
儷珠抬眸:“自然見過,怎麼了?”
惠嬪言語之間運用起了各種暗喻:“這松柏長青,但卻無花無果,若是遇到一個好天時也就罷了,若是這突然間變了天,您說,又該當如何哩?”
松柏指得是儷珠,常青是指儷珠恩寵深厚無人能及,無花無果是說儷珠在外界的傳言之中無法生育,遇到好天時是指好運得了康熙寵愛,變了天是指康熙終有一天也會駕崩。
“柏樹本宮不知道,但是松樹本宮卻曉得,至少是有果子的,有些人還愛把松子做成零嘴去賣呢!比瓜子的味道還要香些。”
儷珠笑得極為從容:“至於這變天不變天的,更與松樹無關了,哪怕外面積雪三尺,松樹依舊長青不改,不是普通樹木可以相提並論的。”
惠嬪心中暗罵儷珠裝模作樣,臉上卻不見任何不恭之色:“娘娘言之有理,只是臣妾覺得……”
儷珠不耐煩了:“行了,惠嬪,不要拐彎抹角了,有什麼話你直說,本宮不喜歡與人虛以委蛇,純粹浪費時間。”
“既然貴妃娘娘如此直率豪爽,那臣妾也就直言不諱了。”
惠嬪開門見山:“貴妃娘娘可有想過來日,若是太子登臨大寶,貴妃娘娘與僖妃娘娘該當如何自處?”
“縱使太子登基,憑藉本宮的寵愛,萬歲一定會在此之前將本宮封為皇后。”
儷珠面露不屑:“屆時,本宮就是母后皇太后,宗法在上,又有孝道壓制,太子怎敢對本宮不敬?”
惠嬪不禁嗤之以鼻:“這不是親生的,終究不是親生的,又沒有養過一場,而且還被視作死敵,縱然有著母后皇太后的名分又如何呢?即使娘娘靠著宗室能夠保全自身,難道娘娘絲毫不在乎家族了嗎?”
儷珠見到魚兒上鉤了,當即開始拉桿:“那你說本宮該怎麼辦?”
惠嬪苦笑一聲:“娘娘又何必試探臣妾呢?方才臣妾的表現,難道還不足以打消娘娘的顧慮嗎?”
儷珠暗示道:“這就得看你的誠意了。”
惠嬪低聲道:“臣妾願意同娘娘結為攻守同盟,來日若是胤禔有幸坐上至尊之位,娘娘便是備受尊崇的母后皇太后。”
儷珠側目:“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