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將書卷重新抖開,我頓時欲哭無淚,“哦,關於清譽之類的事你大可不必擔心,左右這裡也沒什麼人知曉,何況……”
我撫額輕嘆,“何況你是個斷袖,這個我明白,但倘若花花日後問起來,我總不方便與他交代。我這麼與你共處一室,又是為哪般?你看不如這樣,你眼下就出門去,我再重新醒一遭,咱倆就權當沒這件事如何?這麼一來就能省去不必要的麻煩,你也知道,我是個怕麻煩的人——唔,狐狸,你怎麼過來了?你你、你不要湊我這麼近,很熱的。”
我望著眼前與我幾乎鼻尖貼鼻尖的秦璋,心如擂鼓。可在重重嚥下一口唾沫後,卻不能理解我為何要對著一個斷袖心如擂鼓。
秦璋斜斜勾唇,眸光流轉在我掉了一半的褻衣上,然後他抬手輕挑了挑那根不仗義的衣裳帶子,它便散了開來。
於是我慌忙去撿那根關鍵時刻掉鏈子的衣裳帶子,一時不查,人已被秦璋抵在了床角角了。
我訕笑著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硬邦邦的胸膛,然後顫巍巍地道:“狐狸,我知道你是頂不愛聽斷袖倆字的,可這件事它終歸是個事實,你不能總這麼去逃避它,何況……”
“唔——”
我不得不承認,這個柔軟的觸覺同樣熟悉,但如今這個情形卻不甚正常。
只因我這麼一個如假包換的女子竟與一個如假包換的斷袖唇唇相抵,這叫廣大思慕狐狸的斷袖同胞情何以堪?
況且我此時已沒有抵抗的餘地,這就太令人心寒。眼下,我的一隻手正被自個兒卡在背後,而另一隻手卻被狐狸捏在掌心,且傷了的腿並健康的那條腿一起壓在狐狸的膝蓋下,雖說談不上疼,但卻不能挪動半分。
溼…熱的唇瓣在我那兩片乾燥非常的唇上溫柔輾轉,抵死纏綿,這麼就搞得我一時間喪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然後在此期間,狐狸竟還騰出個時間來溫聲與我道:“阿歌乖,來,把眼睛閉上。”
然後,我就把眼睛閉上了。
所以這就顯得很奔放了,因為我兩個實在沒有立場來做這件事情,並且根據我對狐狸那一瞬略有停頓的動作來判斷,我如此乖順的舉動顯然也不在他的預料範圍內。
再然後,我只得默默地紅了一張老臉。
世人說女人心海底針,這個話不是沒有道理。
半晌,狐狸才略微喘著點粗氣將我放開。
“狐狸……你太討厭了!”我望著他染了幾分緋紅的臉頰,鼻子一酸竟然撲簌簌地落下淚來。
他嘆了口氣在我一旁翻身坐下,然後將他那衣料上好的一副衣袖舉到我眼前擦了擦滾落的淚珠兒,口吻很是嚴肅地說:“你這個犯了錯卻屢教不改的毛病,只能按老辦法來教,不然以你的記性,三兩天就又拋到腦後去。況且如今我也不能再……所以你不許再胡鬧了。”
我因憋得狠了,所以就一直地倒抽氣,眼下被他這麼一說,就怎麼也回不上話來,只能撒氣地揪著他的袖子擤了擤鼻涕。
可狐狸只是垂眸看著我,眼底似有難以名狀的痛楚,一如常年瀰漫山間的大霧般,不能散去。
“阿歌,我該拿你怎麼辦?”狐狸闔了雙目仰首倚在靠枕上,右隻手撐著我已麻木了的左腳一下下揉著,一句話輕的似呵氣般,幾乎叫我聽不仔細。
許久,我才倒騰順了氣,於是格外平心靜氣地答他道:“我餓了,去弄桂花糕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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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這個紛亂的世上,我沈鳳歌自問沒有幾個可全心信任的人。唯有的這一兩個,譬如花月,譬如秦璋,他們瞭解我就好比自個兒的指掌,可他們的心思,我卻不能參透。
參不透就不去參,這是我的理論,所以他兩個的諸多作為,我大都不去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