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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下了一場鵝毛大雪,枝椏之上掛滿晶瑩剔透的冰碴兒,雪似一層白色的絨毯,將整個天地蓋住。
辰時三刻,雪花漸漸停了。
天山共色,銀裝素裹,謝府的亭臺樓閣浸在一片雪霧之中。
溫初弦去給長公主請安,心中惴惴。託謝靈玄的福,她手裡只有幾張佛經,都不夠長公主讓她抄的一半。
然見了長公主,長公主卻並未責怪她,慈然說,&ldo;這幾日-你病了。玄兒都跟我說了,叫你先不必抄經,好好養身體吧。&rdo;
溫初弦微愕,連連謝恩。
原來那人早跟長公主打過招呼,卻害得她昨晚白擔心一場。
從新月閣回來,溫初弦心下放鬆,一時貪戀雪景,在外面多逗留了一陣兒。
她披了一件茜紅的棉斗篷,佇立在滿目的素雪中,實是美艷至極,如攜冰裹雪的相思豆,一點點紅,姣然於雪景之間。
水雲居的小湖結冰了,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溫初弦興起,便欲去湖邊戲冰,汐月和樂桃兩人死活拉著她不叫去。
&ldo;湖邊剛結冰,凍得還不牢靠。夫人若是跌進冰湖裡,公子非把我們的皮扒了不可。&rdo;
溫初弦無可奈何,只得作罷。
她蹲在地上堆起一個小雪人,又和樂桃打了兩通雪仗,才感胸中的閉塞之意略減。
玩得正興起時,一雙茶白銀紋長靴卻出現在她視野中。
溫初弦怔怔抬頭,見是謝靈玄來了。
輕快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
他眉間落了些碎雪糝兒,佇立在她面前,陰翳的暗影將她遮住。
溫初弦略僵。
&ldo;你回來了?&rdo;
謝靈玄低低嗯了聲,上上下下打量她,視線黏膩而鋒利。
溫初弦被他盯得發毛。
每次他用這樣的目光看她,都沒什麼好事。上次他指使亂馬踩踏全哥兒時,也曾這般看過她。
汐月和樂桃兩人見了謝靈玄就像老鼠見了貓,拘謹地站在一旁。
溫初弦指不上她們倆,只得訕訕給自己解圍。
&ldo;我……和汐月正要打雪仗,夫君一起嗎?&rdo;
謝靈玄俯身下去,冰涼的手指眷戀地摸了摸她沾雪的眼眶。他眉目間的神色跟天邊的雪霧一般,實是溫柔的,卻不知怎地令人毛骨悚然。
&ldo;隨我進來。&rdo;
溫初弦慢吞吞地起身,不知他要做什麼,後背有點出虛汗。
外界雪光朦朦,直襯得臥房內更加昏暗,她最不喜歡在幽閉黑暗的小空間內和他獨處。
謝靈玄隨手褪了長斗篷,坐於匡床邊。往日他的話很多,今日卻沉靜如斯。
溫初弦給他溫了杯茶。他倚靠憑幾,墨眉微蹙著,&ldo;今日累了,求娘子幫我捏一捏腿吧。&rdo;
溫初弦哦了聲,坐在他身畔,手指輕輕掐起他的腿來。對閒窗畔,雪花在外沙沙,悄無聲息地下著。兩人之間的氛圍也安安靜靜,很是不尋常。
溫初弦替他捏了片刻,待要去揉一揉他太陽穴時,手指卻忽然被他握住。
&ldo;夠了,多謝娘子。&rdo;
&ldo;好。&rdo;
她欲把手抽回來,卻被他攥得很緊。
兩人平常這般肌膚相觸,謝靈玄都是狎暱而浪浮的,說些不著邊際的話。而此刻他目光染暗,杳無一點欲色。
&ldo;……夫君?&rdo;
謝靈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