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在關中平原上找到一條安全通道可不容易,乾州、耀州、隴州、鳳翔府、西安府,到處都是劉承宗的軍隊。
見二人都沒異議,張應昌這才鬆了口氣,直接以主將的身份下令,命三營檢查軍械牲畜、清點兵員,立刻拔營向西。
雖說誰都知道,戰爭程序通常跟計劃有很大出入。
但這次還沒開打友軍就悶不吭聲溜了,這事誰都想不到。
好在張應昌、曹變蛟、賀人龍三人雖說互不統屬,但官職各有高低,沒了不能自己的楊彥昌和任權兒這拱火小能手兒,反而讓張總兵支稜起來了。
張應昌在天時地利人和之下,勉強取得這三營軍隊萬餘人馬的指揮,滿心想的都是因禍得福。
他決意進駐邠州,主要目的還是避免在接觸友軍前,就被元帥軍包圍殲滅。
只要這一萬出頭的軍隊進入邠州城,兵力對防守城牆來說足夠,在城內糧草被吃完前,基本上沒有被攻破的可能。
至少在張應昌看來,這是自己以一己之力,扭轉了一場危機。
接下來他要看的,就是劉承宗的戰略意圖和兵力部署方向了。
張應昌心裡也有幾道預案,如果元帥軍主攻西安,那他們就聯絡左良玉、艾萬年、曹文詔、龍在田等友軍。
配合他們全力進攻鳳翔府的元帥軍和農民軍。
如果劉承宗北上,那也無所謂,他們西邊的友軍聲勢浩大,自己把劉承宗拖在邠州,足夠守到鳳翔光復。
若劉承宗直接向西……張應昌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低,但就算向西也不怕,他們這支駐紮在邠州的軍隊也能在後方給元帥軍搗亂。
三營軍隊很快拔營而起,仍以賀人龍先鋒、張應昌居中、曹變蛟殿後的佈置,走山路向西邊的邠州快速進軍。
耀州城上的張振和米剌印、丁國棟都看迷糊了。
他們是真不知道發生了啥,從楊彥昌出城開始,就看見先是南邊的任權兒率軍跑了,楊彥昌緊隨其後,倆營像賽跑一樣,卷著塵土嗖地一下就在關中平原上消失了。
在寺溝塬上剩下亂糟糟的三個營,一會兒燒水一會兒做飯,突然間這仨營也拔營而起,從另外一條也嗖地一下沒影兒了。
讓城裡頭仨人別提多迷糊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張振。
他扶著城垛撓撓發巾:“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派人告訴大帥圍城軍隊四散而走,三營向西、兩營向南。”
“再給乾州的張部堂說一聲,讓他小心別被山裡鑽出來的賊人擄去。”
劉承宗的主力軍隊其實就像張應昌想的那樣,此時已渡涇河抵達三原縣郊外,離耀州非常接近。
張應昌只要再晚撤走兩個時辰,到時候就想走都走不掉了。
行軍中的劉承宗見到了任權兒和緊隨其後的楊彥昌,不過行軍路上也沒機會多說,將兩營暫編中軍之下,便下令繼續進軍,想著趕到耀州再一敘多年別離之情。
此時收到張振的訊息,聽說另外三個營也拔腿就跑,在馬背上持韁笑道:“他們倒還挺聰明,知道跑。”
實際上他的大軍行進,在西走山路的明軍探子眼中一覽無餘。
大股兵馬帶著禿鷲向北進軍的情報,報告到曹變蛟等人處,三名將領各個心驚,都從心中生出逃出生天之感。
尤其是張應昌,看著黃昏下的山路,簡直是心有餘悸。
只不過他不知道,這只是開始。
當天夜裡,三營駐紮在石門巡檢司,到的倉促只是露宿山塬野外。
第二天早上起來,曹變蛟一個滿編營,就剩下半個營計程車兵,這幫人睡醒了還神情複雜滿臉懊悔。
一宿五撥巡夜士兵,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