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軍一百九十二名塘騎散開陣線,形成二十里寬度的弧形包圍圈,擠滿了兩軍中間的十里戰場。
唐通悶頭向南又跑出十幾裡地,漸漸發覺情況不對,早前離得遠,他還以為那些山脈陰影屬於祁連山,這會面前的山地越來越近,還能看見不遠處的道道深溝,讓他的心涼了半截。
倒不是因為戰事,不論在哪開打,高應登給他的命令就是誘敵,如今誘敵已經成功,剩下的堅持待援。
他只是怕自己帶錯了路,被手下這幫驕兵悍將戰場解職。
唐通非常清楚儘管十幾個營都是元帥府的軍隊,但卻有著涇渭分明的歸屬與級別,虎賁與材官二營是劉承宗親領的軍隊,兩個野戰旅四個營是劉承宗的嫡系主力軍。
四個營有不少降兵,但士兵之間沒有歧視,歧視只存在於將領之間。
也就是說,這個營就他一個外人,這種情況有蜂尾針張振的前車之鑑,做出不符合人心的決策,很容易被戰場解職。
但情況也有好的一面,蜂尾針張振雖說被戰場解職,但依靠夜襲國師汗的戰功,反倒受了重用,如今做了肅州營的副參將。
所幸,唐通觀察著麾下兩名把總的情緒,他們好像都對逼到牆角的窘境沒有半點認識,甚至倆把總都躍躍欲試,策馬攆上來先後對唐通請戰道:“千總,不能被追到絕路,轉頭衝他們一陣嘛!”
“是啊,一直被攆著太憋屈了!”
這倆把總一個叫歪樑子,寧夏人,從前是賀虎臣的塘騎;另一個叫李八兩,早年是文安驛的貨郎,羅汝才的兵,精通夜戰。
唐通稍加思索,對二人道:“二位將軍,敵軍兵分五哨,可擇一哨策騎衝擊,但不可戀戰,摧敵銳氣便要折返列出步陣,否則我等撐不到高將軍來援,更有被敵軍炮擊的風險,他們炮多。”
歪樑子和李八兩聞言大悅,內心對唐通的好感蹭蹭蹭往上……說白了,元帥府嫡系將領對高階降將的排斥,其實很大程度上來源於自卑導致的自負。
在內心深處,他們很羨慕唐通在朝廷的遊擊將軍官職,但另一方面,他們也從低微地位取得了自己的成就,十分敏感地不願被人小覷。
唐通把軍事部署商量著來,讓二人很舒服。
二人一番商議,當即決定以歪樑子率領左司六百騎衝擊敵軍,唐通率李八兩的右司六百人挖壕卸銃。
很快,唐通就找到了適合據守的陣地,以一道被融水衝擊出的深溝為壕,用裝載火器的戰車佈置在四角定下營盤位置,以戰馬驢騾在營地邊緣作為臨時掩體,開始挖掘壕溝修築簡易的防炮土牆。
一具具火器被戰車卸下,站在營地邊沿,唐通環顧構置防線計程車兵,舉目望向北方,看著歪樑子率馬軍馳去的背影,緩緩咬緊牙關。
其實他想過逃回朝廷那邊,自從傷愈就在做這樣的打算,也沒怎麼在書院和虎賁營學習,一直計劃著如何逃跑。
但是當戰爭打起來,唐通越發覺得逃回去似乎沒有意義,因為不能帶著扭轉戰局的情報逃走,他很難洗刷仕官元帥府的罪責,而在元帥府千總這個位置上,他很難找到明軍在對決中取勝的希望。
對他來說,這場仗是知己知彼,雙方的編制、裝備、作戰習慣相似程度極高,但是在各個方面,元帥府都對明軍戰法有針對性的加強。
逃回去,朝廷軍隊又輸了,自己再被俘虜,那還何必逃回去呢?
設立營地的過程中,幾乎沒有唐通可以插手的地方,李八兩麾下五名百總分工明確,四個百人隊在四面挖壕,另一個百將帶人拆卸騾車、趕車取水。
一門千斤炮與兩門獅子炮放在中軍,另外八門二百斤獅子炮位於營陣四面。
在壕溝邊緣,士兵們把拆掉的車板與盾牌當作擋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