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她,受了那樣的傷,一定早就死了。
“這些傷,”秋骨寒的手指慢慢從這些傷疤上撫過,“是我在當礦奴的三年裡,留下來的。”
夏梨梨的眼淚落下來。
心裡,好疼好疼,疼到她無法呼吸,壓抑得胸口就像壓了一座山,卻無力搬開。
秋骨寒的目光,慢慢變得飄渺和虛無,像在望著遠到沒有盡頭的遠方,又像沒有眼睛,什麼都看不到。
“你吃過人肉嗎?”他突然問,“你知道人肉是什麼味道嗎?”
“啊?”夏梨梨呆了呆,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而後又哆嗦了一下,感到有些害怕,“沒、沒吃過……”
“我吃過。”秋骨寒的目光微微一凝,落在桌面上的茶杯裡,聲音飄渺又虛無,“礦山裡有很多礦奴,天天都有人死,時時都有人死,病死,餓死,累死,被活活打死,被活生凍死……”
夏梨梨眼裡流露出恐懼,斗篷裡的身體不斷顫抖。
她沒有見過礦山與礦奴。
她生活的這個地方,也不會有礦山與礦奴,她永遠不會有機會去接觸那麼可怕的世界。
但她卻無法控制的去想象礦山是怎麼樣的地方,礦奴又是如何的悲慘……
只是想想,就令她恐懼不已。
“礦奴們永遠都吃不飽,永遠都很餓,餓得要命,可他們每天只能睡兩三個時辰,剩下的時間都在挖礦,挖很多很多的礦,需要很多很多的力氣,那些死掉的礦奴的肉,會被割下來,餵給活著的礦奴吃。就算這些死去的礦奴是病死的,就算他們的屍體已經發臭,長了蟲子,也還是活著的礦奴們能吃到的最美味的東西,哪怕是生吃,也會有很多人去搶死人的肉吃……”
922 非我所求,非你所想
“嘔……”夏梨梨捂著胸口,嘔吐起來。
她幾乎沒吃什麼東西,卻還是吐出了一灘的酸水,而吐了之後還想吐。
“很噁心吧?”秋骨寒的聲音很平靜,“剛開始的時候,我也覺得很噁心,也像你一樣嘔吐,但是,後來,我太餓了,餓到忘記了自己是人,餓到跟別人一起爭搶死人的血肉,餓到覺得沒有煮過的人肉原來是這麼好吃,比我以前吃過的任何東西都好吃……”
“不、不要再說了……”夏梨梨艱難的呼吸,看起來就像被人吃的死人一樣。
“這樣,就受不了嗎?”秋骨寒平靜的看著她,“這樣的你,要如何愛我?要如何陪我一生一世?”
夏梨梨的身軀劇烈的顫抖起來,發白的唇瓣也抖著:“我、我說說錯了,我、我一定能撐得住……”
“呵呵,”秋骨寒居然笑了一笑,目光轉濃,又問,“你見過死人的白骨嗎?”
夏梨梨又覺得呼吸困難了:“見、見過……”
她不確定她是否真的見過,因為她的腦子裡只裝有流雪,完全不能去想別的事情。
但她覺得她一定是見過的,也一定要這麼回答。
“你見過一千具,一萬具,幾萬具,甚至十幾萬具的白骨嗎?”秋骨寒在微笑,眼裡卻沒有任何笑意,甚至沒有人類應該有的任何感情和感覺,“就這樣堆在一起,堆滿了巨大的山谷,白白的,冷冷的,望不到頭,在陽光和白雪中發著光,壯觀得令人看過一眼,就一生都不會忘記。”
他就像在講述一個與他無關的傳奇故事:“沒有人知道這些白骨堆得有多高,也沒有人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堆出那樣的白骨山。有風吹過的時候,那些望不到頭的白骨就會發出嗚嗚的聲音,又像在唱歌,又像在哭泣,夜夜如此,沒完沒了……”
夏梨梨臉色慘白,顫抖如風中落葉。
她想叫流雪不要再說了,想求流雪不要再說了,但除了顫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