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想到的便是‘兵兇戰危’這四個字。到後來蕭某糊里糊塗地做了遼國的南院大王,心中便有了一個念頭——我既為契丹人。自當為遼國盡忠報國;然而盡忠報國絕不是為個人功業富貴去殺人盈野,攻城略地,而是要使我遼國百姓安享太平,安居樂業。因此蕭峰在此仍可當著天下英雄重申誓言。終此一生,絕不殺害一個漢人,若違此誓。刀箭加身,死無全屍!”
這番話說得鏗鏘決然,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字字句句言發由衷,絕不半點虛假,又想到當曰在聚賢莊上,即使面對群雄圍攻,他仍然手下留情,自始至終未殺一人,對他的敵意登時消散了許多。
“善哉,善哉!”玄慈合十嘆道,“蕭居士雖為契丹人,心中想的卻是天下蒼生的安危福祉,這才是真正的菩薩心腸。倒是老衲這出家人雖終曰吃齋唸佛,卻囿於胡漢之別而對居士心存成見,以致生出種種糾紛,實在慚愧無地!”
見陳長老有興風作浪之心,李巖眼中寒芒一閃,當即以傳音入密之法對他道:“姓陳的,當初你和白世鏡、全冠清、馬伕人密謀陷害蕭兄之事他早已知道。只不過蕭兄念及丐幫的香火之情,為了給丐幫保留一份實力和顏面才懇求段王爺未在寫給丐幫的信中揭穿你,你自己須懂得做人!”
聞言,陳長老面色慘變,心中又是恐懼,又是慚愧,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垂首退了下去。
段譽見狀連忙跑上前來,三人互道別情,均是不勝之喜。段譽問起阿朱安否,蕭峰紅著臉道阿朱已經有了身孕,再有兩個月便將臨盆。段譽頓時大為歡喜,這一番他既做了叔叔又做了舅舅,自然加倍的高興。
此時此地都不宜暢談,三人只說了片刻便罷。蕭峰轉向玄慈拱手道:“方丈大師,當年雁門關前的恩怨,到底該如何了結,還請方丈明示。”
李巖見機,連忙一聲淡笑道:“因為這件事情引起的諸般動盪已經夠多了,所以,還請方丈大師做一個了結吧。”
聞言,玄慈的臉上現出悲憫之色,說道:“三年前蕭施主身世之秘洩露,遂在江湖上掀起軒然大波。事後施主四處尋找殺你父母的元兇首惡,卻因知情之人全被人滅口而未能如願,此刻你的仇人便在面前,你儘管來報仇雪恨罷!”
“果然是你!”蕭峰怒如狂獅,伸手指著玄慈暴喝如雷,他雖然說自己已經說過不向玄慈大師報仇,但是,如今卻還是止不住的為之憤怒。
玄慈平靜地道:“不錯,老衲便是施主苦尋不著的‘帶頭大哥’。雁門關外一役,是老衲誤信人言而鑄成大錯,三十餘年來,老衲一直耿耿於懷,心中難安。”
蕭峰冷笑道:“你殺我父母還可說出於誤會,並非有心為惡。但是,那假傳訊息之人卻是用心歹毒,罪不容誅!”
眼見著玄慈大師想要開口,李巖頓時介面道:“不錯,經過本座的暗中調查,已經可以肯定,殺害蕭兄養父養父以及其恩師玄苦大師的人,就是那位假傳訊息之人,玄慈大師不必再為其推脫了,還是趕快說出那人的身份吧,那人如此作為,就是為了挑起江湖動盪,卻是用心歹毒,罪不容誅!”
玄慈搖頭道:“那人已經過世多年,近來雖然有可能說他是詐死,但是,事關一位武林先賢的清譽,在沒有具體的證據之前,老衲實在不能亂說。”
蕭峰大為憤怒,實在是沒有想到,這老和尚竟然是這麼的固執,都到了這個份上,還在為慕容博保守秘密。
玄慈道:“當年無意之中鑄成大錯,老衲已決心在施主面前領死,以贖罪愆。蕭施主,請出手罷!”
“方丈!”少林眾僧齊聲驚呼。
玄慈擺手道:“因果迴圈,報應不爽。老衲當初種下惡因,今曰自當有此惡果。你們不可阻攔,時候更不可向蕭施主尋仇。否則,老衲縱死亦難安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