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大大打了個噴嚏,道:“沒事,將軍。”他又道:“那幾個會打彈子的人呢?”
我笑了笑,道:“他們有心加入橫野軍,現在我給他們安排了一間房,等一會就去看看他們。”原先我覺得馮奇他們可疑,但這次是馮奇救了我一命,那他絕對不會對我不利,我也找不到理由再不答應了。
陳忠猶豫了一下,道:“將軍,有件事我想告訴你,那馮奇我似乎以前見過。”
“你見過?”我皺了皺眉。陳忠性情敦厚,平常放假也不怎麼出營,交遊並不廣闊,我都不知他怎麼會見過馮奇。
陳忠吞吞吐吐地道:“大概……我也說不準,但我總覺得,當初我在路將軍手下見過他。樣子記不太清了,但背後插把彈弓,我記得很清楚。先前我就覺得眼熟,此時見他出手,更不會錯。”
軍中用彈弓的絕無僅有,我從來也沒聽說過有誰用彈弓的,陳忠應該不會記錯。我心頭一震,道:“是路恭行?”二太子在帝都破圍之戰勝利後向文侯發難,派路恭行攻打太子的東宮,當時陳忠也在路恭行手下。我道:“是攻打太子那次麼?”
陳忠點了點頭,道:“路將軍當時訓練了一支決死隊,其中好像就有一個打彈弓的。”
馮奇是決死隊的人!我大吃一驚。當時路恭行奉二太子之命捉拿太子,被我帶著四十九個巨斧武士在東宮觀景臺死守。那一戰,巨斧武士全軍覆沒,也幸虧陳忠臨陣倒戈,路恭行才功虧一簣。最後發動攻擊的是路恭行手下一隊身著黑衣的武士,那些武士用的都是短刀,並不曾見有用這種法統的細劍。
我正想問陳忠是不是看錯了,但話還沒出口,心中便知不該說這些。陳忠說話不多,但說一是一,絕不是信口開河之人,他能說出來,自是確定了,我若不相信他,只怕陳忠會多心,這話又咽了回去。
曹聞道在一邊插嘴道:“統制,要不要我將他們抓起來拷問?”
我搖了搖頭,道:“不管怎麼說,此番他們救了我一命。功未賞,卻無端拷問,於理上說不清。這樣吧,我與廉百策一起去問問他們。”廉百策足智多謀,也極善察顏觀色,讓他一塊兒去問話,定能問出底細來。
曹聞道道:“要不,我帶幾十個弟兄同去。”
“不必了,他們先前救我,自然沒有害我之心,帶人過去,只怕他們要多心。”我笑了笑,又道:“說不定,他們另有打算,說清楚便可。”
曹聞道急道:“如果他們真是路恭行的決死隊殘部,萬一想為主上報仇,那怎麼辦?”
“不會的。要報仇,我在蛇人手上時,他們有的是機會,不會等到這時。”
曹聞道想了想,道:“也對。我去叫廉百策進來。”
廉百策現在在橫野軍中頗受我重用,不過他這人也太會多心,若只是叫個士兵去叫他過來,只怕廉百策會胡思亂想。曹聞道雖然粗魯,但這些地方倒也細心得很。
過了一會兒,曹聞道帶著廉百策過來了。他被木昆擒住後,此時仍然驚魂未定,一見到我,便行了個大禮道:“楚將軍,末將萬死,讓將軍置於險地……”
我道:“廉兄,別說這些沒要緊的話,和我一塊兒去問問馮奇。”
廉百策一怔,道:“怎麼了?”
我將陳忠的話約略說了一遍,廉百策皺起眉頭,道:“陳忠將軍說的?那不會錯。可是他們到底有什麼打算?”
曹聞道在一邊笑了笑,道:“二太子已被斬首,他們樹倒猢猻散,大概想投靠統制了。”
他這話剛一出口,廉百策臉上登時一紅。我心知這話又犯了他的心病,忙道:“古人說得好,良禽擇木而棲,這也是英雄所為。走吧。”
廉百策看了我一眼,也沒說話,但眼中已帶了感激